晚上杨涛本想留周如虎夫妇俩住在府上，但是周如虎拒绝了，说是在襄王府住得挺好，不想挪地方。
杨涛也有意让他多和襄王世子这样的人物多接触，变也欣然同意了。让人备了两份厚礼，嘱咐周如虎带过去给苏菡和萧景辰各一份，算是感谢他们对这个外甥的照顾。今日时辰已晚，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回到襄王府，周如虎便表达了坚持要去太医院的想法：
“师傅，我觉得咱不能认怂！你放心我铁定给你争气！”
苏菡苦笑：“就是有你我才不放心。”
周如虎一再保证道：“师傅，我真会发奋图强！你相信我，我保证不给你添乱子。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不让我干的我打死不干，绝对绝对不给你惹祸！”
柳叶儿本来也不赞成夫君进太医院，但是又觉得理应给他一次机会，人的成长不能还意味的靠打压。
“苏小姐，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一个月，半个月，或者十天、三天都可以。从今以后，我也会督促他好好学医。”
苏菡架不住他们两口子轮番劝慰，便道：“那就三天时间试试吧。”
主要也是刚通过考试就不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次若是不成，下次苏菡在想带帮手进去只怕更不容易了。
第二天一早，周如虎便乐颠颠地跟着苏菡出门了。出门前，他受到了柳叶儿的再三叮嘱少言少语，以及萧景辰的各种威胁：敢给苏菡惹出乱子来，便要你好看！
别看周如虎平日里乱来，此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夹着尾巴，秉持少言少语的原则。
今早，太医院例行要开早会，谈论、总结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
特别是费武突然死了，他的内医正之位空缺出来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要从太医里选拔出合适的人选来任职。郑子澄便着重讲了这件事，表面上自然是要大公无私地鼓励大家要公平竞争，待到半月之后，将会推荐表现最优之人升任内医正。
不过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内医正的人选全凭郑子澄一言定之。毕竟，内医正主管太医们的工作分配，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然是得安排自己的心腹之人才行。
就比如苏菡初入太医院之时，就是因为费武不给她安排工作，导致她日日游手好闲。后来还是因为认识了蒋太妃，通过蒋太妃的口，各宫的娘娘们才注意到太医院新来的女太医。有个什么难言之隐，不便让男太医看，便会宣苏菡。
也是因为苏菡女儿身的便利，才能这么快在后宫吃得开。若她是普通的男太医，又或者没有蒋太妃的这层机缘，那在郑子澄和费武的排挤之下，只怕至今都要坐冷板凳。
须知，在太医院里每一位太医每月都是有考核标准的。没有任何出诊记录的太医，自然没有考核成绩。即便熬到了太医之位，也会因此被除名太医院。
虽然苏菡确实是隆安帝钦点到太医院行走，但若是没有一点建树，以隆安帝的为人，才不会白白出钱养她。至于天花疫苗，苏菡暂时还不想全盘托出自己的底来。所以只能先从侧面突击，尽早证实自己的能力。
郑子澄讲完了正事，变将目光落到了苏菡的身上：“苏太医，本官听闻你今日带了专属的医工入太医院？想来受过苏大夫教导的医工，必然不同凡响，不如唤进来让大家都见见。”
苏菡道：“医工而已，太医院里遍地都是，诸位同僚也有不少带了自己的医工，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不值得医正大人一问。”
虽然不知道郑子澄打得什么主意，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她的本意是想避一避。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郑子澄却不打算放过她，直接冲外头喊道：“请苏大夫的医工进来。”
很快周如虎被人传唤进来。他穿着灰蓝色的医工衣袍，头上束着同色发发呆，看上去虽然清清爽爽的一个人，但是和他当初襄城的华冠锦服相比，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端端正正地向着郑子澄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医正大人传唤所谓何事？”
郑子澄抚着胡须道：“你既是苏太医的医工，应当也学富五车，读了那些医书？”
周如虎旁的不行，医书倒还是正经看过几本——虽然没有深读，不过报报书名，他还是会的。
郑子澄点头，道：“ 黄帝问曰：肺之令人咳，何也？”
周如虎一愣——皇帝内经他是看过，也记得这一句是在素问里头，可是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岐伯是怎么曰的？
对了！想起来了：“岐伯对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郑子澄笑了笑，正准备接着问，周如虎知道他有意为难自己好下苏菡的面子，便抢先一步问道：“属下也有一问想请教医正大人。”
不错，他准备以攻为守了！
郑子澄玩味地笑道：“噢？”
周如虎道：“请问大人，若是受了刀伤，且浑身血液几乎流干，该如何医治？”
郑子澄嗤笑一声：“浑身血液几乎流干，人便该死了，自然无可医治。”
苏菡闻言，心中发笑。想不到这个周如虎虽然医术不精，却颇为懂得变通。知道自己医书读得少，经不起考便先发制人，剑走偏锋。
在如今的时代，人若是受外伤失血过多，确实是死路一条。但是周如虎亲身体验过输血后死里逃生的一幕，便借由此来反问郑子澄。
果然，郑子澄的答复在预期之内。
周如虎笑着摇头：“非也。失血过多，只是缺血，但身体其他部分并未损坏，人依然有救。只需要输血治疗即可。”
“荒谬！”郑子澄冷声喝道。他确实是有心想让周如虎当众出丑，好给苏菡一个下马威。那一日，也是他换了周如虎和柳叶儿的考卷，故意让一个不太通医理的人给苏菡当医工。自然知道周如虎是没有什么本事的。但是没料到，他居然当众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