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反应过来，赶紧改口：“大人，小的记错了日子了。那肚兜乃是她生孩子之前就送我的。”
苏菡冷笑：“你先前可说，白姨娘是在郭世荣死后耐不住寂寞勾引的你，怎么又变成了生孩子前就和你好了？再者，林嫂的肚兜针脚很新，并不像穿戴很久的。你即便要污蔑人，也不可这样随便敷衍，难道当咱们知府是个糊涂的？”
阿平还欲辩解，许知府则趁机拍下了惊堂木：“此证据漏洞百出，不至足为信！林嫂，你可以拿回你的东西了。”
林嫂顿时大喜，拿回肚兜之后还当着郭阿公的面抖了抖，一脸鄙夷：“一把年纪了，还如此下作。呸，老不死的！”
郭阿公气得胡子都在打颤。
郭长贵急忙喊道：“大人您听到了吗？她当堂辱骂我爷爷！”
许知府装作没听到，只道：“郭氏爷孙，你们可还有其他物证？”
郭阿公本就仓促准备，本以为物证人证都全，定然万无一失，谁知居然轻飘飘地就被苏菡给破了。
“回大人，并无其他证据。但是人证也算证据。”
苏菡有站出来道：“大人，民女有话要说！”
郭阿公爷孙俩一听，“民女有话要说，”只觉得头皮发麻。
可是堂上是许知府说了算，许知府应了，苏菡便笑吟吟地开口：“其实我很好奇。这个阿平若是与白姨娘有私，阿平理应好好维护她才是，为何要当众告发？这样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阿平垂头想了想，道：“本来她是与我好的，可是最近我发现她开始对我冷淡了。有一次还听她和林嫂说要带着郭家的钱携款私逃，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个体面的汉子过日子。话里话外是嫌弃我家奴出身，不够体面。我气不过，便将她告发了。”
阿平自认这套说辞十分完美，且郭长贵也暗暗向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为了演得更加真实，阿平还对白姨娘道：“你若是对我有丁点真心，我今日也不会出此下策。我留不住你，你也休想好过！”
声情并茂，倒是真像情人间闹翻的模样。
白姨娘啐了一口：“我何曾与你有过私情，你如此害我，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阿平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冤枉你。”
白姨娘讥讽：“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也配说良心！你若害得我与孩子骨肉分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害你的是你自己的水性杨花，与我何干？”
眼见堂上再度争论了起来，许知府又连拍几次惊堂木才肃静下来。
许知府道：“原告，你们可还有辩解？”
苏菡道：“大人您也看到了，证人是阿平，证物也是阿平提供。刚才他的证物已经被否定，证词也是空口无凭，可信度很低。白姨娘是府内的姨娘，丫鬟服侍过她，肯定知道她身上有痣。这也不是什么密事，传出去也很容易。不过……”
她顿了顿，道：“白姨娘在来的路上和我说了，她的大腿内侧也有一颗痣，因为位置比较隐蔽，是以丫鬟们也不知道。你既然自称与白姨娘相好，想必知道那颗痣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既然有所谓的人证物证，那么只要一一推翻即可。特别是他们因为一开始没准备弄到官府衙门，证据肯定很敷衍，漏洞百出。所以苏菡现在就是要找出漏洞，一一击破。
果然，那阿平闻言犹豫着不敢开口。他偷眼看了看郭长贵，郭长贵也在蹙眉。
郭阿公道：“大人，如此儿戏的问题也能拿来当证据吗？”
许知府道：“能不能当证据，做不做得数，本官自有定论。”
郭阿公早就看出知府偏向白姨娘他们，可偏偏只能瞪着眼干气。
苏菡不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咄咄逼人地追问：“怎么回答不出来？还是怕说错？”
一般这种问题都是挖好坑了等人来跳。郭长贵也在戏文里听过类似的问题。一旦答了，无论是你答左腿还是右腿，对方肯定会笑着说都不对。
于是他干脆一咬牙，暗中冲着阿平摇了摇头。
阿平会意，回道：“两条腿都没有。”
话音一落，白姨娘先嗤笑出声：“答错了！”
苏菡抿嘴一笑，回禀许知府：“白姨娘的右腿大腿内侧有一痣，请大人命人查验。”
许知府便派了个内衙的婆子领着人下去查验。
林嫂冲苏菡竖起了个大拇指，“苏小姐，您真聪明！我说刚才怎么一直关心姨娘身上有无其他的痣。不过还好他们蠢笨，若是我就随便蒙一个了，至少有一半的机会答对呢。”
苏菡笑而不语。
她既然能问出这个话，当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林嫂见识少，不知道。但是像那些时常在外头跑的男人肯定从戏文里听说过类似的情节。
一般都是徐晃一刀，故意问在左在右，等对方答了，再说两边都没有。
听得多了，自然也不容易再上当。苏菡便干脆给他们来个实的，果然不出所料，猜了两边都没。
但如果像林嫂那样，随便蒙一个，那也无妨。接下来她还可以问：痣是什么颜色？有没有生毛？大小？边缘是否清晰？她还就不信了，靠蒙还能全蒙对？
果然，那阿平不负众望地倒在了第一问上。
很快，衙婆带着白姨娘回来了：“禀报大人，奴家已经查验清楚，白氏右腿内侧确有一个痣。”
阿平回答错了，不肯死心，还在狡辩：“我与她欢好的时候，都是在晚上，光线晦暗没看清楚。”
“放肆！”许知府高声厉喝：“白氏乃是前任知府之妾，岂容你如此污蔑？何人指使，还不快快从实交代！”
此话一出，无异于当堂宣判。堂外的围观群众都鼓起了掌，唯有郭氏族人垂头丧气。
“大人，冤枉啊！”
“哪还敢狡辩，来啊上刑！”
四个衙差应声出，两个用水火棍子驾住阿平，另外两个，一左一右，上板子开打。直达得那阿平哀嚎连连，都没熬过十大板子便高喊：“我招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