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太后的人去请皇帝苏菡倒没有怎么阻拦,反而嗤笑了一声:“如此正好,本宫也正好想让陛下看看太后是如何听信妖道之言,伤害他疼爱的公主的!”
太后闻言,脸上表情一滞。可是转念间又想着自己也是为了他们好,问心无愧,又何必怕皇帝知道?反而是那苏菡,实在不知好歹!
再说,萧景辰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忽闻皇后大闹慈宁宫,大吃一惊。放下奏章,便匆匆往慈宁宫赶。
到了慈宁宫正殿门口,便看到京都卫兵守卫在殿门前,便觉意外。虽然萧景辰是把京都卫的直接掌控权给了苏菡,但苏菡只是在宫外的时候会带着宋珂和部分京都卫来拱卫安全。回宫之后,她就很少会带着京都卫。因为宫里十分安全,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可今日,她怎么会在慈宁宫摆出如此大的阵仗?再如何都是一家人,何至于如此?
进到殿内,他先是看到苏菡冷着脸站着那里,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菡儿你怀着身子呢,别老站着,小心累着。”
一边说,一边过去扶苏菡坐下。
太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只叹:儿子养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一来就只关心他媳妇,也不怕把自己老娘气死。
她心里不痛快,脸色就更加难看,重重地冷哼一声。
萧景辰立刻就陪了个笑,转而走到太后身边,一眼瞅到桌上的果碟,顺手拿气一个果子:“母亲,来吃个果子。这批果子都是西域进贡的,特别甜。”
太后接过果子,重重地搁回果盘里,“哀家都要气死了,哪还有心情吃果子!”
萧景辰看看自己的媳妇,又瞅瞅老娘,笑着问道:“到底是怎么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要如此横眉冷对?也不怕底下人笑话。”
太后冷声:“哀家的脸都被皇后扔在地上踩了,还怕底下人笑话?”
苏菡只冷笑不语。
萧景辰便走到皇后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到底怎么了?母亲年纪大了,你又怀着孕,你二人谁被气坏了都不好。赶紧把事说开,也省得朕忧心。”
苏菡正要说,余光瞟到了门口,便看到永悦伸着脑袋张望着里面的动静。看到苏菡的目光往来,她眼眸一亮,露出几分欣喜,可是接着又似想起来了什么,眼神不由得一黯。正要回去,苏菡早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喊道:“永悦!”
永悦站住了脚,想靠近苏菡,可是又有些畏惧地看向太后。
萧景辰也看到了永悦,正想着把永悦喊进来,好缓和这里的硝烟味。
苏菡先行开口了:“永悦,娘亲来接你回去。”
说着也不管太后脸色如何难看,就直接下令:“朵儿,把公主带回去。”
太后一拍桌子:“谁敢!”
苏菡道:“宋珂何在?”
宋珂应声而出:“臣在!”
苏菡下令:“护送永悦公主回去,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是!”宋珂行动力很强,领了命便干脆地护卫在永悦身边。朵儿则把永悦一抱就直接出去了。有宋珂在侧,慈宁宫的人也不敢阻拦。
太后气得脸都绿了,一抬手把桌上的果盘都扫落在地,“反了,反了!都要反了!”
萧景辰还以为苏菡此来就为了永悦的事情,便道:“你要接永悦回去,好好跟太后说便行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都是一家人,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苏菡白了萧景辰一眼,道:“我让人带走永悦,正是给太后留面子!你该去问问太后,她到底给孩子说了些什么,让孩子性情都变了。”
萧景辰转而看向太后。
太后则是面不红耳不赤,毫无愧疚之心地道:“能说什么?永悦本就是从下湾村而来的孤女,早晚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因为如此,你这个当儿媳的,便带人大闹慈宁宫?皇帝,你也如此纵容她不敬你的母亲?想当初,你爷爷在位之时,后宫里的女子谁敢不敬你太祖母,早打入冷宫了!”
“母亲!”萧景辰声调都变了:“母亲,永悦是朕的孩子,朕也早已下令不得外露她的身世。您怎么……您怎么……永悦,永悦她还是个孩子啊!”
萧景辰是真心疼爱永悦,将她当真亲身骨肉。不想让永悦知晓身世,就是希望永悦不要有任何心里包袱,单纯地做个小公主,无忧无虑地长大。待到她成年之后,再让她拜祭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是太后却违背了他的旨意,而且永悦才六岁,让她一个六岁的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忽然知晓父母原来都不是亲生的,那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
太后却很不以为意,“说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为了一个养女就废了你亲生母亲的太后之位?”
萧景辰道:“母亲,您好端端的和永悦说那些事情干什么?”
不等太后说话,苏菡接过话头:“陛下想要知晓,何不问问那个妖道到底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迷信至此,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孙女。哪怕不是亲生的,可永悦到底也喊了你几年的奶奶,祖孙情份怎么就薄弱的不堪一击?”
萧景辰闻言,这才注意到殿内还有个被侍卫压着的道士模样的人,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道士呜呜咽咽地,还想像太后求救。
苏菡则冷笑着道:“本宫差点忘记了,你的嘴都被本宫命人给打烂了,说不清楚话了。既如此,本宫就来替你说罢。”
她扫了眼那妖道,淡淡一笑:“空闻道长,本名钱大壮。泸州富林县钱家村人士。十八岁娶亲,二十岁丧妻,之后因为贫穷一直未娶。到了二十八岁之后背井离乡,到了如州,原因则是因为此人与民妇苟合,被对方的夫家追打,在村子呆不下去了。
“到了如州没多久,就混进了当地的道观,凭借着一张好面相以及伶俐的口齿,虏获了许多女香客的心。三年时间,便和十几个妇人私通。最后因为妇人间的捻酸吃醋,将此事捅破,引为当地道教的污点,钱大壮也被观主扫地出门了。
“蒋大壮吃了几年妇人的软饭,攒了不少私房钱,吃喝玩乐的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待到钱财耗尽,而钱大壮也渐入中年,不再能勾得妇人吃软饭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如州,到了京都重新进了道观,混迹了几年后居然还成了观主。靠着学了点皮毛的玄黄之术和巧舌如簧,居然也在京都混出些许的名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