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菡先拿出了葡萄糖注射液,对孩子道:“姐姐要给你扎针了,会有点疼,你且忍着。姐姐一定想办法治好你。”
孩子虚弱地点头,虽然只能睁开一个眼缝,但是还是能看见他眸光里带着满满的求生欲。
他已经在这里独自呆了两天,没吃没喝,更无人问津。只有恐惧和不安包围着他。人皆畏惧死亡,何况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苏菡先给他挂上了葡萄糖注射液,用于补充营养物质。他已经饿了两天了,身体实在太虚弱,又咳得厉害,饭根本吃不进去。但只要营养素打进去了,慢慢就不会觉得饥饿。
接着苏菡又给他进行了全身检查。
现代医学里,这种情况应该要拍胸片,好看看肺部的情况。但是苏菡的药房里没有大型的医疗仪器。不过她倒是从空间药房里找到了一套可以用于唾液化验的仪器和各种试剂。
唾液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混合物,含有各种蛋白质,以及 DNA、RNA、脂肪酸以及各种微生物。
而肺结核病人的唾液里则含有结核杆菌,可在近距离交谈中,以飞沫的形式进行传播。
尽管一系列的情况都说明这个孩子是得了肺结核,但是本着医学的严谨性,还是要尽量、尽快的确诊,再对症下药。
很快,唾液分析的结果出来了。这孩子的唾液里居然没有结核杆菌,这就意味着他得的病可能并不是肺结核!
苏菡又重新给他把了脉搏,用听诊器给他仔细地听了心跳、呼吸。还量了体温。
他的体温39度1,处于高烧中,肺里有杂音。
综合考虑之下,苏菡断定这孩子并没有的得肺结核,而只是肺炎。
肺炎的传染性虽然没有肺结核那么恐怖,但是因为肺部也被炎症感染,若不及时医治也会有生命危险。特别是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只能单纯靠中药来调理,消炎效果缓慢。
这也是为什么林大婶最初从小医馆里给林铁柱抓了药服用后,效果却并不好。
肺炎和肺结核症状十分相似,也容易出现误诊。现在医院里需要各种化验,来最大化避免误诊。
而在医疗技术落后的时代,基本就只能靠大夫的经验来判断。
显然,那个济世堂的费武是误诊了。收了重金,却误诊了。误诊且不说,还把人给送到这里无药无医的等死!简直就是在杀人!
苏菡气得不行。若不她和萧景辰恰好路过,一条生命就将以极为凄惨的方式死去了。
“姐姐……咳咳咳……我真的还能活吗?咳咳咳……他们都说我要死了。我不想死……”
林铁柱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祈求她救命。
苏菡心疼地摸了摸他瘦得已经凹下去的脸颊,道:“你只是生了场小毛病,姐姐能治好。你好好睡觉,过几天就能下床了。”
一瓶葡糖已经挂完了,苏菡又给他挂上了抗生素和退烧的注射剂。
冰凉的透明液体顺着细细的针管流进孩子的身体,为他带来生机。
人的生命脆弱而又顽强。脆弱得连一些小小的病菌都可能令生命停止,可只要一线生机,无论再艰难,身体都会努力地去争斗,打败病菌,恢复健康!
门外,林大婶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她不敢离开,生怕有个什么意外。萧景辰从义庄的后厨给她找来了几个豆沙包,她接过道谢,却是怎么也吃不下。
正在这时,门开了。苏菡摘了口罩出来,先问萧景辰:“雇的马车可还在?”
萧景辰道:“怕回城找不到马车,特意嘱咐车夫在庄外候着。怎么现在要回城吗?”
林大婶一听就急了:“苏大夫您这就走了?那,那我儿他……他可还有的救?”
即便她见识短,却也知道官府对于肺痨这种会传染的病管制得十分严格。只怕不会随意叫人入城。
林大婶深恐连苏大夫也放弃了,那孩子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等苏菡说话,她直接就给跪下了:“苏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他才八岁啊!他爹死得早,我好不容易才将他拉扯到这么大,若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苏菡忙将他搀扶起来:“谁说他要死了?我不是在尽力给他医治吗?”
林大婶泪眼模糊地道:“可是,可是您不是要准备回去了吗?”
苏菡有点哭笑不得:“是准备回去。此处环境太差,不适合孩子养病。”
林大婶不解:“可,可他是肺痨啊,那济世堂的人怕传染才给送到这里来。还能带回城吗?”
萧景辰也道:“济世堂的做法虽然不太妥当,但是京都之地对传染病的控制极为严格。一经发现,绝不允许随意出入内城。我们只怕不能带他回去。”
苏菡笑了笑:“我是医者岂能分不清轻重?若是传染病,自然要隔离医治。可是那孩子得的并非是肺痨,而是普通的肺炎,传染性很弱。城里物资齐全,适合给孩子调养身体。所以我想带回城去治疗。”
林大婶一听这话,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抓住苏菡的手追问着:“苏大夫,此话当真?我儿真不是肺痨?他可以活了?不会死了对不对?可是那济世堂的费武不是说是肺痨吗?”
苏菡先问林大婶:“你儿子自病以来,你可是与他朝夕相处?”
林大婶反应过来:“没错没错!我和我儿子同吃同住,还有不少街坊邻居也都来看过他。若真是肺痨,我第一个就被传染了。可我现在好好的啊!对!就是那个庸医误诊,我们倾家荡产的去求医,结果差点害死了我儿子!真是可恶至极!”
提及这事,苏菡也是义愤填膺,不过现在孩子为先,旁的只能暂时放放。
虽然已经用了药,但是孩子还是虚弱的很。萧景辰亲自把孩子背到马车上安置,一路护送到了城中。
林大婶自己家中的房子已经卖了,客栈也住不起,她本意是要借住在亲戚家里。萧景辰考虑到接下来的几天里,苏菡都要给孩子打针,来回奔波也辛苦。于是便直接让车夫把车赶到襄王府。
林大婶一介民妇,一入王府简直跟入了仙境似的,恍如在梦中。既有些不敢置信,又是诚惶诚恐。直到萧景辰和苏菡都离开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她和儿子,才双手合十,喃喃默念:“老天爷保佑,叫我们遇上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