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辰淡淡地笑着：“他们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伯伯如何想。母亲，你可知储君之位为何一直悬空？谁知不是皇伯伯想坐山观虎斗，好看清每个人的野心？野心过大，即便脱颖而出，也会碍了他的眼。与其如此，倒不如先借此打消他对我们襄王府的猜疑。让他们知道我萧景辰宁可娶一个没有靠山的女子，也不为争位做准备。何况现在也还不到剑拔弩张的地步，真正需要争的是皇伯伯的放心。”
襄王妃被这番话打动。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她自己当然拿不定主意沉吟半响道：“此事须得让母亲再想想，至少得先问过你父亲的意思。”
虽然没有立刻应下，但这也是松口的意思。萧景辰顿时大喜，挽着襄王妃的手：“既如此，儿子的终身幸福就全托给母亲了！”
襄王妃莫名有种被萧景辰算计了的感觉。
柳叶儿被平安侯母子俩请回去后，变成了全家上下的宝贝精心照顾。除此之外，平安侯夫人也被说动，没有反对周如虎去太医院。主要也是周如虎说了句：去太医院总比去风月场好吧？
苏菡每日上午去给点名找她的娘娘们看诊。下午则在天医楼里继续查找圣贤太子相关之事。
她找的很仔细，这几天时间里已经把圣贤太子从小到大的记录悉数过了一遍。除了太子之外，她还翻看了圣贤太子妃和皇太孙的过往病历。和太子一样，他们最后的记录也全部被抹去。
思来想去，借着入宫给嫔妃问诊，顺路去了趟宁安宫，蒋太妃处。
蒋太妃依旧瘫痪，行动不便。不过有宫女服侍得妥帖，她的身体状况倒也稳定下来，气色也不错。
临近午时，她正准备用餐。看到苏菡来了，还问道：“可要在本宫这里用餐？”
这些时日，苏菡隔三岔五便要到蒋太妃这里刷一波好感。和蒋太妃也算是极为熟络了。
一开始蒋太妃还总说让苏菡没事别来扰她清静，但是每每见她，都会絮絮叨叨地说半天话。
这几天苏菡忙于在天医楼专研，蒋太妃七八天没见到她人，还特意装病传唤她。
苏菡行吧了礼，便把随身的药箱放到一边，笑道：“既然太妃娘娘开口了，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
蒋太妃微微意外了下，而后如实道：“其实本宫只是那么客套地一问，不曾想却遇上了个厚脸皮的。”
她扭头对身边的丫头道：“去给嘉禾县主准备碗筷。”
还别说，蒋太妃恢复了太妃待遇之后，条件确实优越了很多。光是午膳都有八菜一汤一点心。虽然分量都不多，但两个人绝对够吃。
“不嫌弃就吃吧。”
苏菡自然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个碳烤猪颈肉，“味道不错，比我们太医院的伙食好多了。”
蒋太妃笑笑：“不过是些寻常菜肴罢了，比起本宫年轻时候的奢侈，简直判若两生。”
年轻人爱说未来，而老人则喜欢谈及过往。尤其是过往辉煌过的，那些辉煌的往事烙印在脑海里，时不时的爱翻出来谈谈，好证明那些岁月确实不曾虚度过。
苏菡便顺着她的话道：“太妃娘娘，您年轻时候有多奢侈，且说说好让下官长长见识。”
蒋太妃长了长嘴，忽然又冷笑了一声：“年轻人居然有空听本宫这个老太婆啰嗦？哼，又打得什么主意？”
苏菡看了眼她周围的侍女，笑了起来：“太妃娘娘说身体不适，召下官来看诊。下官见娘娘胃口极佳，言谈之间神采奕奕，应当不是身体有何不适，而是缺人聊天解闷了。”
蒋太妃哈哈大笑：“你这个丫头啊，真是个伶俐的。行，既然你如此好奇，本宫就叫你开开眼界。”
蒋太妃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了，她从入宫选秀开始说起。起初如何受其他秀女排挤，太监因她没有给钱贿赂就如何如何为难她。而后又讲到和先帝的偶遇，自己如何让先帝一见钟情，又如何遭人嫉妒等等。
饭吃完了，又摆上了茶点，直到茶点也吃完了，她的过去还只讲到了三分之一。
苏菡一直静静地听着，遇到精彩的地方发出一声惊叹，或是在她遭人陷害的时候，义愤填膺地插几句话。
说到兴头上，就连侍女提醒她该午睡了，她都不耐烦挥挥手：“难得有人陪本宫说说话，你们休要打岔。自去一边吧，本宫有需要再唤你们。”
两个侍女便福了福身下去了。苏菡看得出来，她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蒋太妃毕恭毕敬，但似乎并不是很愿意服侍。也正常，蒋太妃都是垂暮之人，没有旁的势力，除了宫里发放的月俸之外，也不会有什么额外赏赐。等到蒋太妃薨逝，这些宫女年岁熬大了，既没攒财也没攀上势力。无奈是皇后的命令，她们违背不得。
蒋太妃也不管她们，继续讲过去的事。直到日头西斜，眼看暮色将合，她才打了个哈欠：“说了一下午了，本宫都乏了。要听故事，明儿再来吧。”
苏菡可不是真的要听故事的，她见蒋太妃心情不错，周围又没有旁人，便开口道：“太妃娘娘，关于下官父亲的事……”
才提了个引子，蒋太妃便急忙打断：“时间不早了，嘉禾你当早些回去。女孩子回去晚了不好。”
说着转头准备唤侍女，苏菡忽然道了句：“先太子的死可是与陛下有关？”
蒋太妃脸色顿变，“此乃皇宫重地，你休要再次胡言乱语！”
苏菡道：“下官没有胡言乱语。太妃娘娘，下官看过圣贤太子的病历，虽然重要的内容都被删除了，但依然有蛛丝马迹可寻。太子去世前一个月曾经受过很重的内伤，而以他之尊又有谁能伤得了他？只能是地位比他还高的人。”
按苏菡的推测，太子不知何故惹怒了隆安帝，引来一顿刑法，导致了严重的内伤，甚至咳血不止。也是因为这层缘故，从前苏菡在提出要给太子诊治的时候，苏茂之才会那么生气。这都是出于对女儿的保护，不想苏菡接触到皇家隐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