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哭就哭呗
将来17岁2021-12-01 17:324,385

  长夜无眠花争梦,相侬切时望蓝天。

  灵犀相通却无语,小生无意惹幽兰。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辰。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云丽忽然觉得自己跟嫦娥那么的相似,虽然她没有应悔偷灵药,却同样悔恨自己当云天在的时候,故意要表现的那么冷漠,以至于现在对着残烛等待晨星落去,也未曾有入眠之意。是因为云天的那封长信吗?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那几页蓝双线的纸,上面的字迹时不时就会呈现出云天的笑脸。为何自己的心那么惆怅?云天的信里提到,明天中午打电话给她,让她到吴奶奶家里去接。这个村子除了吴奶奶和村长家有电话外,其他的都还没有富裕到那个程度。

  天见亮,云丽才昏昏沉沉的来了睡意。几页信纸被她压到枕头底下,回忆着云天的誓言沉迷地睡去。直到母亲轻声唤她,才全身酸痛的醒来。

  “小丽,快起来吃早饭,今天我们去摘大地里的豆角,今年的黑云豆值钱了,咱们种这些豆子算是种着了。”

  “好啊,妈,你们先吃,我这就来。”云丽从炕上坐起来,待母亲出去时,把云天的信从枕头底下拿出来又看了看。

  梳头洗脸都是在一种懒散的状态下进行的,好像做这些事情都是毫无意义似的。坐到炕上吃饭的时候,母亲又说,“今天不是云天来电话吗?一会你到吴奶奶家告诉一声。”

  “嗯——”云丽应着。

  她和母亲吃完饭就提着筐和袋子走了,留下妹妹在家看着弟弟并收拾碗筷,妹妹愿意做这些事情,因为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不用去地里干活而是呆在家里看书了。妹妹是个书虫,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掏索到的书,才读小学的她,初中的书已经快看完了。每次问她能看得懂吗?她都会说自己是个天才,没有看不懂的,这一点上云丽自愧不如。

  经过吴奶奶家的时候,云丽本打算让母亲去一趟的,但母亲说,还要去二婶子家还钱,她只好作罢。她从内心当中不太愿意见到水涧洵似的,置于什么原因,也说不上来。

  “吴奶奶,吴奶奶。”进了小院,花和菜的香味依旧浓郁。

  “哎哟,小丽来了,快屋里来。”老太太笑呵呵的。

  “吴奶奶,云天中午要打电话,说是打到你家。”

  “来吧,来吧,早点来等着。云天那孩子招人稀罕啊,老六生了那么好的一个儿子是他的福气呢!”

  “谢谢吴奶奶,那中午再来,我先和我妈去地里摘豆角。”

  “行啊,中午来吧,先去帮你妈干活,你爸这些年在外面,你妈一个人忒不容易啊。”

  老太太送云丽刚出屋门口,就听到水涧洵在西屋睡意朦胧的喊着问:“奶奶,谁啊?”

  “小丽来了,我送送她,你睡吧。”

  “啊,谁来了,云丽吗?”说着,只听“扑通”一声,水涧洵穿着睡衣跳到地上,趿上鞋就跑了出来,见云丽正在院子里。

  “云丽呀,你怎么走了?”

  “我去地里干活,中午来接云天的电话。”

  “哦,那你这就走了呀。”

  “嗯。”

  水涧洵略带失望趿着鞋回西屋了。

  吴奶奶面带宠笑,“这孩子,怎么毛腾失火的。”

  离开吴奶奶家后,云丽心情还是有些糟糕,按说中午能接到云天的电话应该高兴才对,但心情依然那么沉重。她在想,真得像书里说得那样,是生理期的缘故吗?若是这样,女人这辈子可够辛苦的了。

  到了地头,她喊几声妈,妈。

  “你就挨着我的垄摘吧,筐已经给你放地头儿了。”母亲的声音从茂密的庄稼地里传出来。

  挨着豆角被摘过的两根垄,云丽无精打采的提起筐,钻进了苞米地里。顿时一股又干又热的气浪袭过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因为一年不知道要进地多少次。

  摘着摘着就不时的抬头望向天空,看太阳走到哪儿了。天蔚蓝蔚蓝的,像刚洗过一样,没有一点沾染。几朵云不规则的摆列在上面,像裁上去的棉花垛。河套里蛙声一片,偶尔还有好听的鸟叫声,但从来没见过那种鸟的样子。

  她终于明白何为“相思”,就是灵与肉自然分开,灵魂早已飞越千里之外追随心中的人儿,肉身依然在现实里机械的工作着。虽然她才14岁,在学校里这会被定意为早恋,是坏学生的喜好,严重的还会被开除,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她想云天,无论干什么都想着云天。无奈她又变相的安慰自己,武媚娘十四岁已经成为唐太宗的正五品才人,而她只是想念一个人而已。看来,这个坏学生,她做定了。

  地里,半干的苞米秧子与身体相蹭发出“哧啦哧啦”的声音,偶尔还有会叶子拉到脸,便一阵热辣辣的疼痛,胳膊上已经多处细细的拉痕,肿起的话就会出现一条条红红的印子。一直到母亲喊她回家,才知道已经到了中午。自从云天离开后,时间总会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快速溜走。返回到地头,看到母亲已经装好了袋子。

  “你挎着这些吧,这个袋子我背着,你推给我就好了。”说着母亲弓下身子,等着云丽帮忙把袋子提上去。

  “妈,我来扛这个吧,你挎着筐。”

  “那怎么行,压得不长了怎么办。快帮我提一把吧,回去还要接云天的电话呐!”

  云丽将袋子提给母亲,母亲背着袋子走在前面,她挎着筐跟在后面。母亲的背越发的驼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心中一阵难过,还是自己忽略了母亲,因为心里盛满了云天吗?突然觉得好自责,父母亲拉扯他们三个孩子实在不容易,竟然为了什么“喜欢”的就忘记了父母亲的辛苦。好在她的学习成绩还不错,这是她唯一能报答父母亲的。所以,无论出现什么事情,她都不能影响到学习成绩。

  到了家里,云丽就被母亲撵着去吴奶奶家了,弄得云丽没来得及洗洗脸和换身干净的衣服。

  “丽来了,等一会吧!”吴奶奶笑呵呵的将一小盆洗过的桃放在炕沿上让云丽吃。水涧洵听声从西屋跑过来,他早就等着她来了。

  “天哪,我说你这是去哪了,弄得跟地道战的战士似的。”水涧洵惊讶地问。

  云丽笑了笑,“帮我妈去地里摘豆角了,没来得及换衣服,怕接不到云天的电话。”

  “天哪,这都是什么啊!”说着,甩伸手去摘掉云丽头上的叶子和苞米秧的干花。云丽向后挪了挪身子,却没躲开。

  突然水涧洵惊叫一声,拍着胸脯,“哎呀,虫子,虫子!吓死我了。”

  云丽低头一看,一条细小的浅绿色幼虫正爬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没抓下来,任着小虫子趴在那儿,吓得水涧洵再也不敢挨近她了。

  “叮铃叮铃”电话响。云丽迫不及待的拿起听筒,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叫了一声,“是云天吗?”

  这时吴奶奶要拉着水涧洵出去,水涧洵偏要站在屋里。

  “云丽,家里都还好吗?”

  “都好。”

  “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云丽简单的回答着,因为她明白千言万语已经来不及说,此刻能听到云天的声音就好。

  这一方的云天迟疑着,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好吗?我——”他顿了顿,“很想你”这三字虽然日日夜夜萦绕着他的心、他的脑,但此时此刻只能狠着心,全部吞进肚子里而不能说出口。

  云丽亦轻“嗯”一声,毅然锁住心中的千思万绪。

  “你不用担心家里。我们都很好。六爷爷和父亲都好吗?”

  “嗯,他们,都好。”云天已经唔咽,却装出高兴的声音。

  纵然心中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嘴上却艰难地吐不出一字。

  “没事的话就挂了吧,长途费挺贵的。”云丽强压抑着心中那股想念成灾的冲动。

  电话那头犹豫的应了一声,“云丽,回去再见。”

  “再见——云天”。放下电话,云丽默默的不知道看着什么,心里却回应着,我等你回来。

  看着云丽惆怅淡漠的样子,腹腔中一股奇怪的滋味涌到嗓子眼,使水涧洵不自觉咽动喉咙,并且极其渴望想要去关心一下这个乡下丫头。而此时云丽在他眼里,就像一块被粗布包裹的璞玉,虽然见不到她的光华,却能感觉到她的纯善。

  “电话都打完了,还这么不开心。”他笑呵呵的没话找话。

  云丽强挤出些笑容,“没有啊。”

  “还说没有,都要哭的样子了。”

  “哪有?谁要哭?”

  “你呗——”。

  “不理你了,我要回去了。”云丽快步走出屋子。

  “想哭就哭呗,这有什么啊?”水涧洵追出来。吴奶奶见状问,“怎么了,这丫头。”

  “被我气到了。”水涧洵和奶奶开着玩笑,快步追上了云丽。只听吴奶奶在院子里喊,“涧洵,别欺负云丽啊!”

  本来在接电话的时候,云丽就努力的控制着,经水涧洵这么一闹腾,她没办法再把眼泪憋回去。

  水涧洵强拉住云丽的胳膊,“你给我站住,跑什么跑?一个女生掉眼泪有什么好躲闪的,跟我走。”

  “去哪,我不去。”云丽欲挣脱。

  “不去也得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让你好好的哭一场,要不然得抑郁成病。”水涧洵没好气的硬拉着她。因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了。而云丽就像一只羔羊,趔趔趄趄的被水涧洵强牵着走。

  让云丽没想到的是,水涧洵竟然知道去窑洞的捷径。他们横穿一片苞米地,再越过一道沟就是了。水涧洵竟也不怕苞米秧上的虫子,也不怕沟地里的污泥了。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她禁不住问。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碗儿大个地方。”水涧洵不屑的回答。

  “你的鞋子都脏了。”云丽说。她记得第一次带着水涧洵来窑洞过水沟沾湿鞋子的情景,那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样,连连喊着天啊地啊的,而此时他却像没事人似的。

  “你的鞋子沾脏了。”她又提醒他。

  水涧洵低头看了看,咋了一下嘴,“这地方第一次来,我就后悔了,没想到第二次又来了,我发誓,不会再来第三次了。”说着也不管什么,继续踹在泥里。

  到了窑洞前,水涧洵指着说:“进去吧。我在外面。”云丽看着他有些生气的样子没言声。

  “进去啊,我可不想陪着你哭。你自己进去哭个够吧,昂——”水涧洵戏谑的语气。

  云丽站在原地,看着水涧洵从头上到脚下,再也没有城里男孩的样子了。头发上落满了苞米蕙干花,脸上还有几道被叶子划破的痕迹,衣服上粘了豆角秧的叶子,裤角和鞋子沾满了泥巴,一身白皙的运动装已变成灰花色,那双鞋更是惨不忍睹,差不多被泥包裹起来。

  她竟忍俊不住扭过头背对着水涧洵“咯咯咯”轻笑起来。水涧洵见状,有些生气的说,“嗨,嗨,干什么呢?你的快乐非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对不起,对不起。”云丽止住笑转过身子。

  “女生都这么善变吗,前一秒哭后一秒笑?”

  “对不起。你的衣服弄成这样,怎么办,怕是洗不出来了。”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说你接一个电话哭什么麻?”

  听水涧洵这样说,突然又想到云天,云丽瞬间又沉寂下来,一个人进了窑洞。水涧洵也跟进去,与她并排坐下。

  “水涧洵,你喜欢过一个人吗?”云丽平静的望着远处。

  “喜欢过,我都十七岁了,喜欢过的何止是一个,我们班的漂亮女生,我都喜欢。”水涧洵毫不掩饰的说,然后反问云丽,“你呢?是不是现在正喜欢着一个人?”

  云丽没有回答,因为她没办法说出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小叔,她明白,她的这种喜欢无疑是附带着罪恶和违背道德的。

  “你喜欢云天,是吗?”水涧洵直接问。

  云丽惊诧的看了看他,没有答言。

  “放心,你的这种喜欢很单纯,没有什么目的性,所以你尽管喜欢着他。就像你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水涧洵解释着。但云丽明白那是一种变相的安慰。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云天这辈子不可能走在一起,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犹如让她去死,让她们全家去死。

  “你不用害怕,等你上了高中,碰到了更多的人,你就会知道,云天也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时候,没准儿你还会喜欢上别人。”水涧洵轻描淡写。

  云丽看了看他,但愿他说的话是真的,会有第二个云天,由此心情也稍放松了一些。

  水涧洵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云丽,看着她脸上微微的笑意,便知道这丫头可能相信他的话了。

  远处的羊还在吃着青草,这似乎是一幅永远不变的美丽画面。不同的是,水涧洵为了一个乡野丫头的一个淡淡微笑,心里竟然会万分的高兴。

继续阅读:第十五章 卖梨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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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水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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