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尔芙的父亲是孟昌,是大理寺少卿,是从四品的官职。
为人处世合理友善,就是在政场上的态度是相对于激进的哪一派别,对于自己看不公的事情是半点都不能忍受的。
因此,孟昌可以说是三番两头就会忤逆皇上的命令,三房两头就会被皇上在朝堂之上说一顿,可以说是势头相当的不顺了。
这不,今天回来了的时候就满脸的愁容。
“李妈妈。”孟昌远远地就看到了左顾右盼,不知道是在找着什么的李妈妈。。
李妈妈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打了一个哆嗦。
孟昌眉头微微的跳了一下。
他微微感觉有些不对劲。
“李妈妈,你这慌慌张张的是在干什么呢?”孟昌走上前,不悦的发问。
“额……这……”
………………………………………………………………………………
门被打开了,从房子里面走进来了一位灰白头发的身上穿着整齐的老妇人。
孟尔芙抬起头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了那妇人一眼。
那妇人朝孟尔芙微微一笑,温柔至极,温暖又慈祥。
“疯娘,是这个小孩子腿骨折了,你给她看看。”徐娘道。
疯娘笑了笑,点点头道:“交给我吧。”
徐娘闻言便离开了。
疯娘看了看孟尔芙,又看了看抱着孟尔芙的段史笑道:“来,跟我先进来吧。”
“是,”段史翩翩有礼的躬身道:“有劳疯婆婆了。”
走在前面带路的疯娘闻言微微回头笑了一下,道:“没事。”
进了屋子,孟尔芙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一件不算是很大的房间,里面竟然是什么都没有。
有的也就只有一张床,和一只桌子。
东西少,房间却十分的整洁,没有打杂和东西乱扔,也没有异味和臭味,反而是一股子清新的花香味,干净的很。
没有像是其他地方装饰一样的各种瓷器和玉器有的只有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只小木桶。
疯娘看到了孟尔芙的目光,走过去拿起了那一只小木桶,拿过来给孟尔芙展示:“这是我的水杯,你要瞧瞧嘛?”
孟尔芙抬眸看了看,摇摇头。
疯娘不以为然的抿唇一笑,走过来,抬了抬手让段史抱着孟尔芙坐在床上。
段史将孟尔芙抱在床上坐好,自己退到了一边。
“是哪一只腿受伤了?”疯娘问道。
“右腿。”孟尔芙道。
段史退到一边,背过了身,墙上悬挂着一幅画,画上画的是一副山居图。
疯娘撩开孟尔芙的裙子,将裤腿给撸了上去,有一茬没一茬的问道:“你是她的父亲嘛?”
“不是。”段史背对着疯娘回答道。
疯娘温暖却布满皱纹的双手轻轻摸上孟尔芙的小腿,在她伤口之处慢慢打转,似乎是在确定这位置。
“看你的打扮,是书生?”疯娘问道。
段史磨磨蹭蹭没有回答,最后道“不是。”
疯娘冷哼一声,转身缓缓道:“那就好啊,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先出去一下,”段史匆匆迈出门槛,忽而转身对着床上的孟尔芙道:“等我回来接你。”
孟尔芙点点头。
疯娘跟着走出了房门。
回来的时候手里面就多了一串钥匙,她用钥匙打开了桌子抽屉上的锁,从桌子的抽屉里面摸出来了药膏,剜出来一大块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又从抽屉里面翻出来了几条布料,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抽屉上锁了?”孟尔芙问道。
“是啊,我是个疯子,发病是不定时的,抽屉里面的东西只会成为我伤害自己的工具,所以要锁起来。”疯娘走过来,回答着孟尔芙的问题。
孟尔芙想了想,看了看四周道:“那屋子里面没有东西也是因为您的生病的问题嘛?”
“生病?”疯娘重复了一遍。
从来都没有人说她是生病了,他们都说自己是疯子。
疯子,理所当然就应该发疯。
跟生病没关系。
“对啊,婆婆是因为生病了才会变得不正常,婆婆现在还是正常的不是嘛?!”孟尔芙道。
在她的世界里,发疯,就是神经病的一种,是一种疾病,得了这种疾病的人都是会神经失常,时好时坏,是自己无法控制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当下的这个时代里面,发疯简直就是另一种存在。
“对。”疯娘点点头,笑的很凄凉:“婆婆是生病了。”
疯娘将脖子上的布料拿下来放在床边,将孟尔芙的腿摆放好。
孟尔芙吸了一口凉气,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有点紧张。
她害怕疼。
疯娘看了看孟尔芙的小表情,轻笑了一下,转身想要找点什么东西,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她讲孟尔芙的裤腿放下,跟孟尔芙说话:“你知道东边的山坡上面有一只九条尾巴的白色狐狸嘛?”
“九条尾巴?”孟尔芙顿时就来了兴趣。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些个道听途说来的故事了。
“是啊,据说那狐狸在白天会化身为漂亮女人,下山去勾男人的魂魄!”疯娘道。
“是狐妖吗?”孟尔芙登时就想起来了蒲松龄小说里面的狐妖了。
“不是哦,是鬼,那东山是个鬼山,家家户户死了的人都埋葬在那里,在晚上她们就化成鬼魂附身到山间的禽兽身上……”疯娘绘声绘色的讲述着。
她的故事跟孟尔芙之前听过的都不一样。
那附在白狐身上的女子是一个女将军,曾经鲜衣怒马,叱咤沙场,最后却落得了一个心上人被人抢走,自己做鬼的结局。
孟尔芙听着故事,黯淡神伤。
就在这时,疯娘将药膏涂抹在了孟尔芙的伤腿之处,凉嗖嗖的感觉把孟尔芙的思绪给呼唤了回来。
孟尔芙低头一看,自己受伤的小腿上,还是红肿,但是已经不别扭了。
应当是已经恢复原位了。
“这好了?”孟尔芙惊奇的抬了抬腿。
这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差点没让她命丧当场,当即就疼的龇牙咧嘴,眼泪又哗哗的从眼眶之中奔腾而出。
“哎呀呀,乖乖,你动它做什么呀,好不容易复位的时候没疼,这一下子,又疼了吧!”疯娘感觉用自己的袖子给孟尔芙抹眼泪,安抚道。
趁着这时候,她眼疾手快的,快速把孟尔芙的伤腿的伤口夹着四根木板给捆了上去。
“呜哇哇娃娃……”孟尔芙哭的更大声了。
你越不在意伤口的时候它就又不疼,偏偏你越关注着它的时候它就越疼。
忙活完的疯娘快速转身出门,回来的时候手里面就已经拿了一串葡萄了。
“别哭了,婆婆给你葡萄吃。”疯娘将葡萄递给孟尔芙。
这一串葡萄又大又圆,紫的很显眼,定是好吃的。
孟尔芙也不客气接过来摘下一颗,稍微擦试了一下。
在这古代就是好,啥都是无污染的,一点都不害怕有农药残留,瓜果蔬菜什么的都可以边摘边吃。
孟尔芙擦完就塞进嘴巴里面。
细细的抿着。
可好景不长。
“啊哇哇哇……”孟尔芙刚吃下去还没一口,小脸就皱巴巴到了一起,展现了一张痛苦面具。
她张着嘴巴,吐着舌头,刚想吐出来,但又怕弄脏疯娘的房间,就又合上了嘴巴。
“怎么了,很酸吗?”疯娘感觉伸手让孟尔芙吐出来。
孟尔芙还是害怕弄脏疯娘,最后在疯娘的逼迫之下才吐了出来。
孟尔芙吐着舌头点点头。
那可不是一般的酸,那可真是要命的酸啊!
疯娘摘下一颗尝了一口,也皱了皱眉头,随后将葡萄放在了桌子上,道:“不好吃,不吃了。”
“对了,婆婆为什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孟尔芙想起来了疯娘对段史说的话,问道。
疯娘闻言又是一笑,笑的很是轻蔑,她抬头看向墙上悬挂着的那一幅画,画上的山居图静谧美好。
“你还记得我刚刚给你讲的那个故事的结局嘛?”疯娘问。
“记得。”孟尔芙点点头,回忆道:“小白狐看到了得知真相之后发狂的书生,书生将逼死白狐的女人赶出家门,自己去了白狐的坟头哭诉,最后恬淡的过完了一生。”
“你相信这样的故事嘛?”疯娘回头看着孟尔芙含笑问。
孟尔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我相信。”
这世间总会有真情在,总还是美好的吧。
“对,我们应该相信。”疯娘的眼底涌出了泪花,她点点头,嘴唇上扬笑了起来。
她的嘴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眉目清明,苍老的痕迹在她的脸上尤为明显,一开始孟尔芙都没觉着疯娘有多好看,直到这一刻,笑容的始末,千树万树梨花开。
才知道了,岁月从不败美人。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孟尔芙转头抬眼望了一眼,没关门啊,为什么会有人敲门呢。
疯娘笑了一下朝门外那人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段史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糖人。
孟尔芙眼睛都看直了。
“呐,给你,奖励给勇敢的小朋友,骨折了还可以坚强。”段史递了过来。
孟尔芙接下那一只糖人,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一大半。
毕竟自己在段史和疯娘面前,哭喊的比谁都要更大声。
“疯婆婆,这些东西是给您的。”段史将手里提着的一箩筐的水果放在了疯娘的桌子上。
“客气了,谢谢你,我就拿几个,劳烦你把其他的送到徐娘那里吧,我也吃不完。”疯娘挑出来了一个苹果和一个梨道。
“行。”段史也没有拒绝。
“那我带她走?”段史看着似乎是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吃糖人吃的火热的孟尔芙,问疯娘道。
“嗯,可以,不过要抽空找郎中看看,定期换绷带,看看有没有长歪。”疯娘道。
“好的。”孟尔芙点点头。
段史抱起孟尔芙,单手提着箩筐,走出门。
还没走两步,一阵风从段史的头顶吹过。
孟尔芙舔了舔糖人,丝毫不在意,只不过是把她的头发吹飞了两根罢了。
段史却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将孟尔芙和箩筐放在了一边的墙角。
孟尔芙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抛弃她了吗?!
段史没有跟她解释,只是说了一句:“乖乖在这里等我。”
孟尔芙懵懵懂懂点点头。
段史远离了孟尔芙十几步,然后朝天喊:“是哪一位大侠看不惯我段史,要来切磋切磋吗?!”
孟尔芙一惊,刚刚的那一阵风,竟然是有人“飞”过吗?!
武侠小说诚不欺我!
孟尔芙舔舔糖人,搓搓双手,后悔今天没有拿瓜子出来了,另一方面,也暗暗祈祷,段史的恩怨可千万不要牵扯到自己身上啊!
此时,疯娘也扶着门框走了出来,依靠着墙壁在一旁看着。
孟尔芙看到了,朝疯娘挥了挥手中的糖人,算是打招呼了。
疯娘也是微微一笑。
她们两个的距离不是很远。
段史的话没有人回应。
段史劈开步子,扎着马步,脚下用力,一瞬间上了天。
在房顶上,他看到了来人。
是一个黑衣服的魁梧身躯的人。
应当是个男人。
“段少侠好功夫,轻功和听力果然名不虚传,在下甘拜下风。”那黑衣人拱手道。
段史微微蹙眉,这还没打就认输了?!
难道这人不是来找自己切磋的吗?!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救命鸭!!!!!”孟尔芙的喊叫声比之前任何一次哭声都要大。
手里的糖人早就已经被她扔在了地上。
双手扒着抓住她的那一个黑衣人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该死的。”那人咒骂了一声,松了松手。
孟尔芙往后跳着跑了几步,转身看向那人。
这群人一定是练家子,不管是从段史的话里面,还是从这人的行为上都能看出来。
自己跑根本不是个办法。
自己现在不光是腿上有伤,就算是没有伤,自己也不是这群人的对手,能抓住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
若是平手她可以往人堆里面跑,接着自己小巧的优势。
但是她腿受伤了。
光是跳了这几步就已经疼得不行了。
而再一次被抓住,再咬也是不切实际的那人肯定会有所防范的。
而段史……
“段少侠,别白费力气了,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也不是我们几个人的对手,打不过你拖住你还不行吗?只要你不捣乱,我们抓了那女孩就走,不会给你造成麻烦的。”
“你休息,那女孩犯了什么罪,要你们魔瑟楼倾巢而出!?”
“这段少侠你就不必知道了。”
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相接的声音在楼顶响起。
不用问了,段史被缠住了。
孟尔芙看向过来抓她的那人。
可能是太轻敌了,竟然就一个人来捉她。
这也太看不起她了吧?!
好歹她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要人物啊!
孟尔芙抬眼看向那个黑衣人。
那人已经走了过来。
孟尔芙眯了眯眼,将受伤的腿重新接触到地面。
不能靠别人,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孟尔芙压着牙关,用力双脚快速使劲奔跑。
一样是跑过来的那人一愣。
孟尔芙没有刹车,直直的冲着那人跑了过去。
那人愣了愣,还在考虑着孟尔芙这么主动,自己是不是要张开怀抱来迎接孟尔芙的时候……
裆下一痛。
他倒下的瞬间定睛一看。
孟尔芙正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原来是孟尔芙快速助跑,跑到了那人裆下,对着那人裆下一顶。
也就是在这时,孟尔芙牙关紧闭,想要忍受的腿疼却再也忍不了了。
竟然一歪脑袋,昏了过去。
…………………………………………
那黑衣人一看机会来了,立刻强忍着疼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孟尔芙这一下打鸡力度可不轻,冷汗簌簌的从男人的额角滑下。
就在他就要碰到孟尔芙的时候,孟尔芙竟然被另一个人给抱了起来。
那黑衣人一愣:这就给截胡了?!
那黑衣人抬头,看到了那一个灰白的身影。
身影有些佝偻,黑衣人回忆起来,似乎是刚刚到那个倚着墙看热闹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看着就营养不良,疲惫不堪,应当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应当是好对付的。
黑衣人抬手对着疯娘的后背就是一掌。
说时迟那时快,疯娘微微侧身,快速而准确的躲过了黑衣人的那一巴掌。
连一丁点的掌风竟然都没有扫到。
黑衣人一愣,低头狐疑的看向自己的掌心。
这老太太也不像是会身手的样子啊,难道是自己的方向打歪了嘛?!
正是时,疯娘已经转过了身,乐呵呵的问黑衣人:“是你小子刚刚要拍我嘛?”
黑衣人一愣,愣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疯娘也没跟他废话,上来就是几巴掌,对准了黑衣人的脸就删了过去。
黑衣人带着面纱,一点防护的效果都没有,每一巴掌都精准务必的拍在脸上。
几巴掌下来,黑衣人早就已经承受不住吐血了。
疯娘这才放过了他。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摆了一个姿势,就朝着疯娘招呼了过来。
只见疯娘很是淡定的抱着孟尔芙站在原来的位置,笑着接着他的招式,一招不落,又稳又准的回馈给了黑衣人。
一炷香的功夫。
黑衣人已经在地上躺着浑身是伤的爬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段史也从屋顶飞身下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衣人。
“……”段史将手中的黑衣人一扔,赶忙上前掐住了黑衣人的脖子。
可黑衣人反应的更快,段史掐到脖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合上眼睛了。
段史摸了摸他的脉搏,朝疯娘摇摇头。
“那个也是死的吗?”疯娘问道。
段史点点头,沮丧道:“还没等我上手,他感觉自己已经跑不掉了就自尽了。”
“这群人是什么人?”疯娘问。
“魔瑟楼的人。”段史答道。
“哦,”疯娘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进了屋子,道:“不认识。”
段史也没再多管那两个黑衣人,跟着疯娘走进了屋子。
疯娘将孟尔芙放在床上,重新打开了孟尔芙已经缠好了小腿。
打开之后,果不其然,小腿肿胀的更厉害了。
疯娘伸手摸了摸。
这一次,轻巧肤浅的触摸已经感觉不到骨头的位置了。
疯娘抿了抿嘴唇,抬眼看了一眼段史,道:“你上床,按住她。”
段史自然是知道,孟尔芙即便是昏了过去,在受到剧烈的疼痛的时候也是会做出剧烈的挣扎的,也就没有推辞,脱了鞋上了床。
可他刚一拖下鞋子,一股奇怪的气味就在空气之中弥漫了开来。
段史轻咳了一声,红着脸没有说话,他上床走进床里。
床实在是太矮了,他刚一站起来就撞到了头。
段史在孟尔芙的头顶的上方坐下弯腰一只手握住孟尔芙的一双小胳膊,另一只手按住孟尔芙的左腿。
“那个……开始吧。”段史道。
疯娘瞥了他一眼,没开口,只是紧紧的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疯娘上手去按摸孟尔芙的右腿,寻找着受伤的位置。
昏迷之中的孟尔芙似乎是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皱了皱眉头,动了动胳膊似乎是要进行本能的自我保护,可是她并没有做到。
就在疯娘摸到了伤处,并且按压了几次确定了骨折处再一次移动了位置错位了之后。
孟尔芙醒了。
首先的表现就是,她要张嘴嚎啕大哭。
可就在她正要开腔的时候……
“唔哇哇……yue……呕……”她猛烈的干呕了几下。
孟尔芙睁着眼睛喃喃道:“这……这是古代的***嘛?好……好生厉害……”
随后,孟尔芙就两眼一翻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段史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疯娘抿紧嘴唇神色复杂的瞅他一眼,继续快速的进行手底下的工作。
很快,孟尔芙就又重新的绑好了绷带。
段史也终于穿上了鞋子。
疯娘将孟尔芙抱在怀里,拿了一张小椅子,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
段史就站在旁边。
“想不到你看上去一股子书生文人气,没想到是暗藏臭气。”疯娘嘲笑道。
段史摸摸脑袋,他没发接话。
确实是这样的,但是他的脚从小就很臭,这也是没办法的,这怨不得他。
“那一波人是冲着这个小娃娃来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疯娘问他。
“我不知道。”段史摇摇头。
疯娘一惊:“不是你带她来的吗?”
“我只是个路人,无辜的路人。”段史摆摆手,他只不过是闲暇之余来青楼逛了一圈,谁承想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那她的亲人呢?”疯娘赶忙问。
“我不知道。”段史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
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是为了孟尔芙好才来找郎中的,找到了自然是要还给人家家人的。
但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初去玩”的家人,甚至连名字都是从徐娘那里知道的。
疯娘听了段史的描述点了点头,将孟尔芙递给他:“那你带着她去找徐娘吧”
段史接过孟尔芙,刚要说话。
那边,徐娘就匆匆的走了过来。
“疯娘,你也没有看到鸢娘啊?”徐娘急匆匆走过来问。
“没有,鸢娘没过来。”
“这就奇了怪了。她能去哪?”徐娘纳闷道。
“这客人点名要听她的《六爻》,可算是急死我了,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人,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去哪里了!”徐娘站在原地懊恼的拍着手道。
“不用着急,总会找到的,她又不想我老婆子,发疯了就谁也不认得了,她清明的很,不会出事的,你放心。”疯娘安慰道。
“我倒是不担心她,就是担心这看官的银两……”徐娘呐笑道。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老婆子在这里这么多年,还不是全都仰仗这你的照顾,若不是你,我早死了。”
“大家都互相帮衬着,女人,都不容易,再说,疯娘你这些年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哪有,还是你……”
“哎,是你多一……”
段史站在一旁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这女人的商业互吹要到什么时候啊。
“初去玩已经好了吗?”徐娘这才想起来还有孟尔芙的存在,问疯娘。
“好了好了。”疯娘微微侧身,让出来了段史的位置。
徐娘看到了段史怀里的孟尔芙。
“这是睡着了?”徐娘问。
“疼昏过去了。”疯娘答。
“嗷嗷。”徐娘点点头,上前一步从段史的怀里接过了孟尔芙,微微屈膝行礼:“谢谢段公子了,张三大哥在楼上春梅阁等你,你把初去玩交给我,你就上去吧。”
段史也没多推辞,将孟尔芙交给了徐娘,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有劳了。”
段史离开后,疯娘也转身回了屋子,朝门外喊道:“徐娘,把门锁上吧。”
“是。”徐娘其实就是在等着这个。
………………………………
孟尔振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了一个漆黑无比的环境。
伸手不见五指,空间还很瘦狭小,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其中竟然活动不了,也就只能是半坐在这个空间里面。
不过,这他都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一个。
“臭宝!臭宝!你在吗?!”孟尔振喊了几声。
但是并没有人回应他。
难道臭宝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吗?
他顿时慌了起来。
要知道,臭宝可是他的亲外甥女,可是公主,可是皇亲国戚啊。
他要是弄丢了,他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孟尔振立刻拍打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寻找着出路。
他摸索到自己的头顶和屁股底下都有很多的布料,丝绸一样的东西。
难道这里是衣柜?!
想清楚了这个事情,那出去自然也就是简单的事情了。
他很快就摸到了一个缝隙。
那应当就是衣柜的门了。
但是奇怪的是,他推了几下,那门竟然一动不动。
难不成是谁人把他给锁在了里面?!
于是,孟尔振开始了猛烈的撞击。
很快,那门就硬生生的被他给撞开了。
衣柜打开的那一瞬间,孟尔振一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而这个房间里面竟然也不止他一个人。
不远处的床上,两个衣衫不整的身影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愣,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做那种事情的又不是他……
明明不好意思是那两个人才对。
想通了这一点,孟尔振大摇大摆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就要往外走。
床上坐着的张三怎么觉着怎么不对劲。
**啊,他来一次翠香楼,他招谁惹谁了啊,刚一上楼就被一个女人给揍了一顿,刚一上~床就又从衣柜里面钻出来了一个男人。
这是真的就不把他当人看呗!
张三本想退一步海阔天空,却没想到退一步他越想越气!
“大哥,您别生气,他都快走了,咱们一会儿继续~”春梅自然是认得孟尔振,那不就是初去玩的哥哥嘛!
自然是要保护一下孟尔振的,于是打算安抚一下张三。
却没有想到张三已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马上就要爆炸了。
张三甩开她的手,穿好裤子,飞身而上。
他本来还想着跟孟尔振过几招,却没有想到这小子是屁都不会一点,直接就束手就擒了。
白瞎了他一身的武功了。
张三用脚下的衣服,胡乱的将孟尔振捆成了一个小粽子,放在一边,自己坐在桌子旁边抽着“事后烟”。
孟尔振他苦啊。
他没有想到床上的那位竟然是一个练家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出现在有人的屋子里面。
明明自己是跟孟尔芙在一起的,多喝了几杯之后,一直以来酒量不错的他竟然醉倒了。
而一觉醒来,不光是孟尔芙不见了,身边竟然还多出来了一个练家子!
“大哥,你听我狡辩,这都是一场误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出现在了这里……”孟尔振尝试跟这位留着胡子长得像土匪的大哥说些好话,然后再做打算。
却没想到这位大哥竟然油盐不进。
“讲不通的,”张三拿出嘴巴里面吧咋的长管烟,摆了摆手:“与其恳求我放了你,不如说一下你有什么才艺。”
“嗯?”孟尔振一愣。
“才艺,特长,没有嘛?”张三坐在椅子上微微后仰,大声问道。
孟尔振想了想,眨眨眼睛认真的问道:“那个……腿特长算吗?”
“滚!”张三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弯长刀的匕首,就要走过来。
孟尔振终于也不嬉皮笑脸了,他大喊一声:“我,我会医术,我是个郎中。”
“郎中?”张三停顿了一下,转而继续向前,道:“郎中不算稀奇,这十里八村的没有几百个都不叫城里。”
“我是个名医,跟他们不一样。”孟尔振跟张三解释。
“那你曾经在哪里工作过呢?”张三来了兴趣,也不着急动孟尔振于这一时。
孟尔振当然不能说是皇宫了,万一遇上了宫里面的人怎么办?
他虽然是皇上准许的出宫,但是皇上可没准许他带八公主出宫。
他还是得行事小心一些为妙。
“我曾经云游四海,诊治过不少的疑难杂症,四海之内的兄弟,我都有救过,所以,说是在四海工作也不为过吧?”孟尔振一边胡扯着,一边试探着看张三的眼神。
“那这样也行,俺们不嫌弃你。”张三将手里的匕首放下,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孟尔振道:“你就跟着俺们上山去,给俺们兄弟看病吧!”
“上山?”孟尔振一惊。
“大哥是包玉山山匪的头头,是山大王!”床上已经穿好衣服的春梅给孟尔振解释着。
“山大王?”孟尔振又是一惊。
不过这一次,他想起来了,包玉山,似乎就是这几日一直都烦扰着朝廷的巨大山匪团伙,皇上几次派人围剿都不成功,这件事情都已经快要成为皇上的一块心病了。
他在太医院也是听说过几次的。
只不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见到了本人。
但是他不能去山上啊,他还要保护着孟尔芙,孟尔芙离不开他!
孟尔振从房间里面逃脱了出来,他说他得给亲人交代点事情,才得以脱身。
他刚一出门,就四处找人问孟尔芙的下落。
不远处,他看到了被徐娘抱着的孟尔芙。
“她这是怎么了?”孟尔振从徐娘手里接过孟尔芙问道。
“骨折了,去看郎中,中途疼晕过去了。”徐娘道。
“怎么骨折了?!”孟尔振一惊,低头看向孟尔芙的小腿,已经包扎上了厚厚的绷带。
自己怎么一会没看住,她就骨折了呢?!
恰逢这个时候,张三走了出来,站在楼上,看到了楼下站在孟尔振不远处的段史,热情的打招呼。
“军师,军师!”
段史一抬头,朝张三挥了挥手。
孟尔振听到声音简直立刻就想跑,可就在这时,段史走了过来,朝孟尔振礼貌一笑,问道:“你是初去玩的什么人?”
“初去玩?”孟尔振微微一愣,随后想起来了只是孟尔芙在外游玩的化名。
“我是她哥哥。”孟尔振道。
“那你最近可有得罪了什么人吗?”段史问。
“嗯,怎么了?”孟尔振不明所以。
“借一步说话。”段史走到一边的空房间里,对孟尔振说。
孟尔振看了一眼徐娘。
“是他刚刚带初去玩去找郎中的。”
孟尔振闻言这才跟上。
在房间里,段史直接切入主题。
“刚刚初去玩被人追杀了,那群人是魔瑟楼的死士,几乎倾巢而出,你们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孟尔振闻言一想,就大概猜到是谁了,原本孟尔芙就说过,他若是在宫中就是不安全的。
但是现在看来,即便是到了外面,也同样是不安全的。
他是背着命案的人,虽然孟尔芙极力保下他,但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不是凶手的情况下,他就是凶手,因为现有的所有证据都是指向他的。
孟尔芙正在宫中寻找证据,而他却逃之夭夭了,只要宫中找不出证据,他再死了,那就是坐实了谋害皇嗣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即便是孟尔芙再想找证据也很难了,少了他这人,皇上心疼孟尔芙和八公主,很有可能就草草让他顶罪,并且竭力护住孟尔芙和八公主。
那个时候,即便是皇上有心保住,就算孟尔芙有心查真相,也是白搭,他已经赔上一条命了,再查下去,就不光是他了,连孟尔芙,孟家都会收到牵连。
他在宫外也就只有保护好自己。
因此,凶手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凶手了。
但现在看来,那凶手似乎还想趁机除掉孟尔芙。
他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甚至或许还能找到凶手。
只要找出杀手,再通过杀手找到幕后雇佣他们杀人的老板,不就找到真正谋害皇嗣的凶手了嘛?!
可是他要怎么做呢?!
他现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会一点武功,有的也就只有身上仅有的一点医术了。
“魔瑟楼……很厉害吗?”孟尔振问段史。
段史低头忖量了片刻,道:“也不是很厉害,就比如今天他们几个人都打不过我。”
说到这里,段史想起来了今天跟张三对打的那个娘子,还有那个屋子里的疯娘。
她们的身手似乎都还是不错的。
这样看来,这个小小的翠香楼还真就是卧虎藏龙啊。
“哎嘿嘿嘿,兄弟们怎么都在这里啊,在这里干什么呢?”张三豪放的声音在房间的门口响起。
孟尔振转头看过去,登时一阵头疼。
他怎么又跟上来了?!
“大哥,你来了。”段史恭恭敬敬的行礼。
“哎,军师不要这么客气!”张三摆摆手,爽朗的笑道。
张三转头看向孟尔振,问道:“怎么样,小神医,交代好了吗,这就跟着俺们一起上山吧?!”
“好啊,那边上山吧。”孟尔振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