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戚怀玉看了看一旁垂首的翠荷，反握住戚老夫人的手道：“不过是祖母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夫已经来过给祖母包扎了，只要静心躺着将养，过段时日便会痊愈的。”
“真的吗？”戚老夫人的眼里划过一抹狐疑。
若真是这么简单，为什么翠荷会不敢回答她？
然而戚老夫人的思绪在看到从门外跟进来的顾霓裳后被彻底打乱，尤其是看清她红肿的脸颊，顿时一双老眼里瞬间染上了怒意。
“这是怎么回事！咳咳咳......”
戚老夫人憋着口气不住地咳嗽，要不是此刻不能下地她定是已经迎到了顾霓裳跟前儿。
“外祖母……”
顾霓裳此刻早已泪流满面，哭着扑到了戚老夫人的榻前。
见她如此，戚老夫人心中哪还能不知她受了委屈，恼怒的看着翠荷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晕了过去，又不是死了！
这帮人竟然就敢迫不及待对着霓裳下手了吗？
戚老夫人这么大岁数早就活成了人精，岂能不知顾霓裳因为身份问题在靖国公府里饱受了多少冷眼，这也是她为什么执意想要替顾霓裳寻个好人家出嫁的原因。
“启禀老夫人，表小姐脸上的伤是二夫人打的。”翠荷站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沈氏？！
戚老夫人的眼神暗了下去，语气复杂的沉声道：“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翠荷张了张嘴，看了眼仍在痛哭的顾霓裳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二夫人说是……因为表小姐才害的老夫人摔倒。”
因为霓裳？
戚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到现在都认为只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跪坐的时间太久，起身时一时头晕没有看清路而已。
所以戚老夫人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往别的方向去想，只认定了是意外。
可惜她不知道，她一直认为是最贴心的那个外孙女儿，才是背地里的毒蛇。
“荒唐！”
戚老夫人轻拍着顾霓裳的后背，脸上的神色更加气恼。
顾霓裳这时才终于抬起头，满脸的泪痕让戚老夫人心中又是一痛。
“外祖母别为了霓裳气坏了身子。”她抹着泪，眼里泪光闪烁，唇瓣却一张一合，“二舅婶说只有霓裳在外祖母出事前见过您一次，所以霓裳的嫌疑最大，想来二舅婶也是关心则乱，外祖母就别怪罪二舅婶了。”
戚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霓裳叹道：“霓裳，你怎能如此心善，那沈氏分明是心思歹毒想要将你赶出靖国公府去，你竟然还帮着她说话？”
眼下戚老夫人只觉得顾霓裳的心思太过单纯了些，她以为被赶出府就只是赶出去吗？
一旦顾霓裳默认，这毒害外祖母的罪名就会永远扣在她的头上，到那个时候她便成了京城中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顾霓裳抽泣着垂下头，嗓音嘶哑道：“霓裳只要外祖母能够平安，别的什么都不求，二舅婶毕竟为国公府开枝散叶立下了功劳，外祖母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当然，顾霓裳才没有真的这么好心替沈氏求情。
只是因为这件事顾霓裳心虚，若把沈氏逼急了她说不准真会揪住此事不放，到时候万一查出点什么来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干脆将此事按下不提，若日后沈氏再出什么纰漏，数罪并罚，戚老夫人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戚老夫人眼底的怒火渐渐平息，忍不住闭了闭眼道：“罢了，只是要委屈你了。”
她自己的二儿子是什么德行她还不清楚吗？
若是当真休了沈氏，恐怕京城里就没有什么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做续弦了，这样一来丢脸的还是她靖国公府。
所以在顾霓裳说起开枝散叶时，戚老夫人其实就已经做好了不追究的准备了。
既然顾霓裳能主动息事宁人，大不了就多给她买点胭脂首饰什么的就是了。
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一直静静坐在旁边的戚怀玉总算是找到了机会，难过道：“祖母出了这样大的事，按理说大姐是嫡女，理应亲自侍候在祖母膝前的，只是大姐如今身在宫中，母亲才特意吩咐怀玉来侍候祖母。”
顾霓裳垂着眸色变了变，这个戚怀玉到底是敌是友。
方才在院中，她分明满眼探究的质问自己，可是眼下为何却主动将矛头对上了戚未央？
为了看清楚戚怀玉的目的，顾霓裳最终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要是戚怀玉的目的与她一致，那她也乐得坐享其成。
“哎，想来大姐如今认为自己是云阳郡主又有了娴妃娘娘的宠爱，早已不把祖母和靖国公府放在眼里了吧。”戚怀玉轻叹一声。
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果然，这话一说完戚老夫人顿时就冷下了脸。
顾霓裳的粉唇抿了抿，故作开解道：“其实也不能全怪表姐，毕竟表姐如今住在宫里，这个时辰宫门早就下钥了，府里的消息恐怕传不进去。”
虽然顾霓裳也想再踩上一脚，但是为了确保此事能让戚未央再无辩驳的机会，她必须将每种可能性都提前计算到位。
“哼。”戚老夫人冷哼一声。
周身的气息虽不像方才那般冰冷，但到底还是不悦的。
“翠荷。”
听到戚老夫人的声音，翠荷连忙上前应声。
只见戚老夫人吩咐翠荷将纸笔拿来，又放了快玉佩装进信封里道：“送去宫里。”
也许是害怕戚未央当真如戚怀玉所说不将国公府放在眼里，所以戚老夫人还特意将随身携带的玉佩放置其中，为的就是提醒戚未央，她无论身份再高永远都是靖国公府的嫡女。
天边渐渐泛起亮色，戚未央看完手中的信件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略疼的眉心。
自从上次轩辕齐带顾霓裳来之后她就知道，既然她们的目的没有达成，定会很快便有下一个计划。
却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快的让她没由来的感到烦躁。
娴妃身边的老鼠还没有抓到，夜云肆的丹药也还未炼成，宫里的事都没解决完，这帮人又给她在宫外制造了麻烦。
纵使戚未央再恼，也只能耐下性子，决定先回府看看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