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夫人气极，狠狠拍了两下桌子怒道：“如果晋王殿下怪罪下来，你有几条命可以保得住靖国公府！”
“还有霓裳，今日与你一同前去公主府，你竟然将她一人丢在那儿，只顾勾引武安侯！”戚老夫人越说越气，“今日这么好的时机，也不说替霓裳寻个好人家相看，原来是顾着苟且去了！”
这话一出，下人都不由低下了头。
虽是如此，也仍是竖着耳朵偷听。
戚老夫人这态度，明摆了是要针对戚未央，而下人们惯是会见风使舵的，肯定是要从中找寻立场。
“哦？”
这话说的难听，戚未央唇角的弧度却渐渐加深，浑不在意的看向顾霓裳，“我原不知表妹是想趁着今日公主宴，相看人家？”
她悠悠然看了似鹌鹑般缩头柔弱的顾霓裳，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这事儿，晋王知道吗？”
顾霓裳心头一跳，目光里闪烁着一丝慌乱看向戚老夫人。
戚老夫人皱眉，看了一眼顾霓裳，而后又怒视前方。
“这关晋王什么事！你一犯错就只会往霓裳身上泼脏水是吗！”
戚未央早就料到这偏心的老太婆会帮着顾霓裳，说这话也不过是给戚老夫人的心里埋下个影子而已。
别的，她不急于一时。
“这么说，表妹，你是当真想寻一良人嫁了？”戚未央将目光投向顾霓裳。
后者心中咯噔一下，此刻还一副垂泪可怜的姿态。
她当然不是！
她与晋王早就打算好了，只等戚未央嫁给晋王，便可以换掉她的气运。
到时候戚未央就会成为一颗弃子，她自然就会成为晋王殿下的正妃。
可是眼下戚老夫人也在看着她，在戚未央嫁给晋王之前，她在戚府还要倚靠老夫人的宠爱。
想到这，顾霓裳硬撑起一抹笑容，回道：“这是自然，世间女子谁不盼着能得一良人。”
“好，既然如此，下次若有机会，我定会帮你仔细留意。”戚未央着重了仔细二字，看着顾霓裳笑容僵硬的模样，心情不由大好。
既然她这么喜欢在老夫人面前装，那就让她自食恶果。
她目光转过一侧，看向一脸怒容的戚老夫人。
“对了，祖母今日说的话，未央定会告诉武安侯，只是……”
“不知武安侯若知道，祖母说他与未央苟且，还会不会有未央的好脾气。”
戚未央将事情摆在明面上，全然不顾脸色巨变的戚老夫人。
反正武安侯已经默认做了她的大腿，那她何不再骄纵一些。
反正从前，她一直都这样的性子。
戚未央笑容灿烂，落在顾霓裳眼里，更是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才能舒心。
凭什么戚未央能攀上武安侯！
顾霓裳心里腾起轻蔑，武安侯向来心狠手辣，不近女色，她不相信武安侯当真会护着戚未央。
可是今日他抱着戚未央离开并且回了武安侯府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一时间，顾霓裳有些猜不透。
“表姐——”
戚未央回头，看见顾霓裳提着裙摆追了出来。
“表姐，你今日去武安侯府，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顾霓裳着急追出来有些气喘，面上显露出忧心之色。
“……”
戚未央转身站定，面上的表情在夜色遮掩下有些看不清楚。
“我是武安侯带回府的，在他的府邸内，我会有什么危险？”
顾霓裳一噎，即刻恢复了原先神色，“武安侯活阎王的名声在外，霓裳只是……担心表姐被他欺负，还听说今日晋王殿下去寻了表姐，却被武安侯打成了重伤？”
她这话带着浓浓的试探意味。
顾霓裳想起今日，众人离开公主府时，顾霓裳跟轩辕齐一同走了出来。
当时，轩辕齐看见夜云肆抱走了戚未央，面色阴沉就要追上去。
毕竟那是他的王妃，就算夜云肆不能人道，他也是个男人。
然而就在他抬脚准备走时，身边的顾霓裳却忽而娇躯一晃，扶着额头，靠在了他的身侧，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头晕。
轩辕齐的眼底破天荒的出现了一抹不耐，但想到顾霓裳的温柔体贴，到底还是忍下了怒气先送了她回戚府。
一路上，顾霓裳看着轩辕齐阴沉的脸，轻咳了两声道：“殿下，不知道表姐身体如何，方才霓裳见她都晕过去了。”
轩辕齐冷笑了一声，话语里一阵嘲讽：“只怕你的关心戚，未央还看不上，武安侯可是父皇最倚重的臣子，得到他的青眼，不比你这个表妹的关心要来的实在。”
顾霓裳咬了咬唇，低下的眉眼中满是怨恨。
晋王殿下之前从不会这般贬低她！
表妹，不就是说她不是戚府正经的女儿，所以不配关心戚府嫡女吗？
然而顾霓裳隐忍多年，很快便掩饰好了情绪，她一心想要的，便是晋王的正妃之位。
为此她已是不择手段，无论如何，她都得隐忍。
可以说，晋王后来去武安侯府找戚未央，这其中也有顾霓裳的一份力。
若不是她一路上明里暗里的表达了对于武安侯和戚未央在一起的担心，晋王也不会怒火中烧，不顾一切的冲去武安侯府。
“武安侯做事，什么时候还要向表妹解释了？”
戚未央个子较高一截，漠然睨着顾霓裳。
看到顾霓裳眼底的那一丝不甘心，戚未央就察觉出了她的心思，心口不禁泛起一阵讽意。
想不到顾霓裳，竟然还是个朝三暮四之人，果然配的上那个眼瞎的晋王。
只是不知道晋王如果发觉了顾霓裳对夜云肆的那一点小心思，是否还会将她视若珍宝。
顾霓裳垂下头，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姿态，低声说道：“霓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武安侯性情暴戾，太过危险……”
她抬起眸，眼里已是染上水汽，”所以想提醒表姐千万离这样的人远一些罢了，没想到惹了表姐不痛快，都是霓裳的错。”
嘴上一边说着担忧她，又一边做出受害者的姿态。
戚未央唇角勾起，戏谑的哦了一声，随即道：“是吗？那我为了答谢表妹的关心，替表妹免费卜算一卦如何？”
“什么？”
顾霓裳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今日的戚未央如此随和。
她知晓，戚未央的卜卦能力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可以与之相较，她和晋王看中的也是这一点，如今她竟然愿意替自己卜上一卦？
果然，下一刻戚未央的话，就像一耳光狠狠抽在了顾霓裳的脸上一般。
“方才在祖母面前，表妹不是说希望得一良人，不若，我便替你卜上这一卦，算算表妹的良人，到底身在何方，如何？”
“你说什么！”
顾霓裳一直在人前维持的无辜柔弱形象此刻坍塌，浑身气的发抖。
此时周围也并无他人，双眼再也抑制不住怨怼看向戚未央，语气也低沉了几分，“表姐，既然如此，霓裳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先行告辞。”
她转身离开，眼里的水雾早就消失一干二净，随之取代的是深深的怨毒。
该死的贱人！
她明明知道自己对晋王的心思，还说出这话讽刺她。
这与明摆了说她朝三暮四又走何异！
若是传到了晋王那里……
顾霓裳敛去了眸中的阴影，平日里精心养护的指甲被掰断在手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