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此生就彻底成为废人了，这条命留与不留又有何区别。
晋元帝大失所望，眼里对他再未有任何希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就连挺直的后背此刻都显得有些佝偻起来，疲惫的摆手道：“太子轩辕亦，德不配位，私自囚禁流民毫无体恤百姓之心，自今日起废除其太子之位幽禁东宫，非昭不得出。”
而夜云肆就这么站在一边，对于晋元帝的旨意并无半点意外之色。
太子废黜是意料之中，要不是因为还要利用轩辕亦勾出背后那条大鱼，夜云肆才懒得多费口舌留下他这条命。
沉重的大门关闭，以往充满着恭维热闹的太子府前门可罗雀。
废太子的旨意很快便传遍了整座京城，短短数日先是立储紧跟着又被废弃，跌宕起伏的剧情另朝中不少心怀叵测之人又动起了歪心思。
这其中自然就有轩辕齐一个。
之前瑞王身死，轩辕齐便以为他才会是晋元帝眼中认为最合适成为太子的人选。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轩辕亦，不知道给晋元帝灌下了什么迷魂汤药，导致第二日他就成为了大晋的太子被委以重任前往荆州。
得知这个消息时，轩辕齐正在擦拭着自己的佩剑，直到利刃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到桌面时他才反应过来。
事发突然，甚至不给他任何还手打压之力就木已成舟。
好在老天有眼，轩辕亦从荆州回来就被禁足，紧跟着又被废黜，这接二连三的喜讯令轩辕齐兴奋不已。
所以在顾霓裳找上门想要与他商量对策时，他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
这几日的晋王府里，几乎都要被轩辕齐的幕僚塞满，他自然是无暇分心去顾及顾霓裳的感受了。
“晋王有要事在身，恕不能接见顾小姐。”小厮笑的一脸和气，说的却是无情的拒绝。
而站在晋王府外的顾霓裳，一张好看的俏脸顿时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强撑着回了一礼转身离开。
该死。
自从戚未央回来后她每一日都在期待着她回府，这样她就可以煽动戚老夫人和二房那个蠢货沈氏去看她的笑话。
但日复一日，戚未央仍旧在宫里未曾出来，听说是娴妃留她在身边住上一阵子。
可谁也不知道这一阵子到底是多久，若再等下去，只怕所有人都会渐渐淡忘她与武安侯孤男寡女出去厮混之事。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她再想提起也会显得突兀，更加会让人怀疑起她是别有用心。
一时间，顾霓裳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来找轩辕齐商讨一下对策。
却没想到平日里对她温柔体贴的轩辕齐，这几日却像是转了性，一连两日，他连府门都没有让自己跨进去过。
不仅如此，晋王府上下的奴仆和门口的小厮如今看到她的神色也再不复一开始那般恭敬。
这一切的变化顾霓裳都看在眼里，内心急不可耐，却不得已只能维持现状。
回到靖国公府。
顾霓裳不甘心，又去翠竹苑想要找老夫人说上一说。
“老夫人正在歇息，表小姐请回吧。”
却没想到就连戚老夫人也让翠荷回话，借着午休的由头将她拒之门外。
“……”
如此种种，顾霓裳气的指尖微颤却毫无办法，只能愤愤的扭头回到了自己的霓裳阁。
……
此时此刻的咸云宫里，戚未央正在用新制出的凤尾丹蔻往娴妃的指甲上染着。
这两日待在这除了娴妃偶尔的唠叨以外，可比她回到靖国公府里要清净多了。
再加上娴妃有孕，她也想多陪陪姑姑。
“央儿，你最近有没有与你父兄联系？”
娴妃眼里满是柔和的笑意，此刻她的肚子已经极大，想来再过不久就要生产了。
戚未央摇了摇头，轻轻在她的指甲上吹了吹道:“此去荆州危险重重，我不想让父兄担忧。”
闻言，娴妃轻叹，静静打量着面前乖巧的侄女儿，不知何时她变得比以前懂事多了。
可惜这种变化，是在那磋磨人的靖国公府里成长起来的，这也让娴妃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
“对了，上次让姑姑留心宫中之人的事，不知道姑姑可有线索了？”
虽然有了夜云肆的丹药姑姑的身体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但暗中之人一日不揪出来姑姑就随时还有可能遭到暗算，这也是她为何答应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放心，这些事姑姑心里有数。”娴妃笑着道:“倒是你，陛下可有说何时为你和武安侯举办婚宴？”
既然阻止不了戚未央，那还不如让她早些嫁过去。
毕竟武安侯府肯定是要比其他的地方安全的多，尤其是她武安侯妃的名头好歹也能震慑住一些心怀不轨之人。
听到这话，戚未央垂下头没有出声。
她也不知道晋元帝打算何时定下日子，但从轩辕亦的事上来看，只怕皇帝近段时间都不会有心思考虑这些了。
不过她也不急，只要她与夜云肆的婚约还在，那她行事起来也方便一些。
比起咸云宫里的温馨，靖国公府里的气氛可就没这么和谐了。
沈氏一想到那个戚未央那个死丫头就要回来了便食不下咽，毕竟她那双眼睛里可时时刻刻盯着的都是她娘留下的嫁妆。
万一哪日戚老夫人昏了头，真将这管家权交给了她，那这府里岂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越想沈氏的心就越乱，就在她快要坐不住的时候，脑中突然浮现出顾霓裳的脸庞，心中一动。
今夜，不仅是靖国公府里暗潮涌动，但凡是在朝为官的大臣府邸都是烛火彻夜通明，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太子被废一事彻夜难眠。
本以为站队及时的那些官员生怕被牵连到自身，纷纷对外称病闭不见客。
导致第二日早朝时，朝华殿内空出了将近一半的位置。
晋元帝面容苍白，仿佛一夜之间衰老了不少，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匆匆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大臣们退下时心思各异，就差没把算盘珠子崩到晋元帝脸上了。
寝宫内。
晋元帝一改方才在大殿之上病歪歪的模样，精神奕奕的拉着夜云肆陪他对弈两盘。
“你是不知道，今日在早朝时那些大臣看朕的眼神，一个个恨不得朕早日归天好腾出位置给他们扶持他们心中的下一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