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霓裳缓缓贴近轩辕齐的胸膛,吐气如兰,“只要在那日想办法让表姐与殿下共处一室,将生米煮成熟饭,剩下的……”
她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就交给霓裳。”
这番话说出来,似已有了把握。
轩辕齐的神色不定,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见状,顾霓裳贝齿轻咬下唇。
她再次加了把火,“晋王殿下想想,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表姐已经和殿下有了夫妻之实,那么,谁还会听她的一面之词呢?”
看着轩辕齐阴沉面色,顾霓裳虽然面上不显,心底也是有了些许慌乱。
虽然她已计划好,倘若轩辕齐不允,也是无济于事。
“殿下与表姐本就有婚约,此举也算是发乎情,最多不过流言难听些罢了。”
“对于殿下来说,区区流言,想要制止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听着耳畔女子似蛊惑般的声线,轩辕齐手中不停的转动着棋子。
随着清脆的一声,棋子落入盒子中。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
御书房。
“起来罢。”
戚未央跪在地上,恭敬地给晋元帝行了礼,听到圣上开口之后,才缓缓起身。
她视线落到一旁神情淡漠的夜云肆身上。
晋元帝今日突然传了圣旨道国公府召她觐见,原以为又是为了出城之事,却没想到皇帝此刻却满脸慈爱,看着她悠悠然开口。
“未央,今年的生辰,你打算怎么过?”
戚未央眸光一滞,根本没料到,晋元帝怎么会关心起她的生辰来了?
就算晋元帝宠爱于她,也不见得对她如此关心。
思及其中的利害关系。
戚未央垂眸敛去了复杂之色, 直道:“祖母前几日也问了此事,具体事宜,未央自己都还没有想好。”
对于晋元帝突然的慰问,她其实内心也极其惶恐。
她可不想当什么出头鸟,本来她深受晋元帝的喜爱就已经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
若是此次生辰再大操大办,只怕以后的麻烦会更加源源不断。
“好,那既然未央还没想好。”晋元帝心情甚好,笑着道,“不如朕就替你做个主,在宫里举办你的生辰宴,未央意下如何?”
戚未央眉目蹙起。
“可是陛下,未央......”
不等戚未央拒绝的话说出口,晋元帝就抬手打断:“此事并非朕一个人的主意,而是武安侯提出来的。”
夜云肆?
戚未央的视线移向后者,不解地挑眉无声询问。
但,却只得到一个莫测的眼神,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他静静站在那里,仿若无人问津的隐形人一般。
戚未央不懂他究竟何意。
但在圣上面前,她若是犹豫太久,便会遭到圣上猜疑。
她没来得及出声,又听闻晋元帝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次武安侯出城炼丹,也是多亏了未央的卜算,才让那些剩下的前朝余党尽数剿灭。”
“……”
戚未央倏地抬起脸,也恍然过来。
难怪,晋元帝今日的心情甚佳,原来是夜云肆将此事上奏,并也算上了她的一份功劳。
所以才没有为她与武安侯一起出城之事发难,这狐狸真是将每一步棋都下的无比精准。
她心里思绪转过,也只能应下了此事。
对于夜云肆的意思,戚未央也只能顺从的依着话头往下道:“未央不过是希望陛下可以身体康健,平平安安罢了,至于生辰宴,实在不必如此隆重。”
就算要依着夜云肆的意思,戚未央也忍不住想要最后争取一下。
若是必须在宫中办,能不能也适当的低调些。
然而,在她话音刚落,那响起的略带几分喑哑的声音,却彻底将她的希望击的粉碎。
“郡主此言差矣,既在宫中操办,那便得隆重操办才是。”
戚未央抬眼望过去,对上他幽黑不见底的眼眸,似含诡谲的笑意,“否则,岂不是让人质疑陛下对郡主的疼爱之心。”
“……”
戚未央不免几分愠怒,她的生辰宴,这人到底为什么要执意插手?
要将她推至风口浪尖,也不至于此!
但对于他所言,晋元帝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摆手道:“好了,你的生辰宴朕会亲自盯着的,未央你便无需忧心。”
圣上都如此发言,她已是得了莫大的盛宠。
她哪还能反驳?
待到退出御书房外,戚未央才猛地抓住夜云肆的衣袖,转至宫墙的角落。
夜云肆的眉尾轻挑,没有任何挣扎之意任由戚未央将他拖至人烟稀少之处。
“夜云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戚未央定定的看着夜云肆问道。
夜云肆抬手拂却被扯皱的衣袖,漫不经心的眼神落在面前薄怒之人面上。
“你的父兄戍守边疆多年,你如今又是身份尊贵的郡主,生辰操办盛大些又有何妨?”
说着,夜云肆漆黑的墨眸倏然靠近了几分,神色深冷:“戚未央,你在害怕什么?”
他墨黑的瞳仁几乎占据眼白,眼底似深不见底旋涡,将他彻底盘旋吸入。
戚未央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腰间被一只修长的手箍住,被动之下,我她只能仰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是啊,她在害怕什么?
这一世早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她如今正与朝中最有权势的活阎王对处,也不会再嫁进晋王府。
这些都是逆天改命之举,她需要用极大的勇气去对抗天道。
随着夜云肆的靠近,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窜入鼻间。
“本侯向来不喜胆小如鼠之流,更何况是想要与本侯联手的盟友。”
鼻尖的芳香,耳畔却低沉犹如炼狱。
察觉到夜云肆的语气中蕴含的丝丝凉意,戚未央这才回过神来。
她淡定推开腰间的手掌,“之前审问出刺客是国公府找的人,我只不过是想将生辰宴办在国公府来个引蛇出洞罢了。”
这确实是戚未央一开始的想法。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对这场未知的生辰宴感到恐惧,所以更害怕在宫中操办。
夜云肆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却也不揭穿。
“用自己的生辰宴去引出那些腌臜之事,也真不怕忌讳。”
听来只觉讽刺,夜云肆虽嘴上似有嫌恶之意,目光却始终停驻于她身上。
戚未央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忌讳?
她母亲已经亡故,父兄又远在千里之外,她若不是因缘际会早就是埋入黄土之人了,她还在乎这区区的忌讳?
面上不自觉流露的情绪,尽被眼前之人尽收眼底。
蓦地,他往后退却几步。
面上的森然在霎那间泯灭,他唇角轻启,“跟上。”
便拂袖往前走去。
一路上安静异常,戚未央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才能让夜云肆同意她在国公府过生辰。
方才在御书房听晋元帝的意思,这主意是夜云肆想出来的。
若想要让晋元帝圣心转圜,就只能从夜云肆的身上下手。
只要她能说服夜云肆,那他就定能改变晋元帝的决策。
眼看着就快要到玄天门了,戚未央刚欲开口,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云阳郡主,娴妃娘娘有请。”
姑姑?
戚未央转头看,前方的夜云肆脚步未停,此刻已然到达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