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里也不知谁突然提了一嘴。
“是啊，这断了指的女人不好嫁人呐……”
“好歹顾小姐依靠着靖国公府，选个寻常富商也能嫁。”
“你敢这么大声说话？不要命了？”
周围的下人们议论纷纷，戚老夫人也冷静了下来。
只要是与皇室有亲的人，都不会娶一个断指的女人做正妻。
她怒视扫过一圈周围下人，在场的窃窃私语立刻噤声。
“就算如此，霓裳今日这副模样，也是拜你所赐。”戚老夫人依旧不依不饶，只是嗓子忽然之间哑了起来，“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竟如此对族亲下次歹毒之手！”
“未央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祖母实在言重了，等表妹醒来，这个断指我会亲自为她接上。”
戚未央行了个礼，没再管偏厅这混乱场面，带着夏樱回了未央阁，没人敢阻拦。
见她就这么飘飘然离去了，戚老夫人愤恨地戳着拐杖。
“快！传大夫！”
这边，戚老夫人立即把顾霓裳带到了寿华园养病。
正如戚未央所说，她无性命之忧，只几副止血的中药调理调理，就醒了过来。
顾霓裳缓缓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戚老夫人关切的脸庞和轩辕齐担忧的神色。
她的委屈涌上心头，可更多的却是对戚未央的愤恨。
原来戚未央早就在那布好了局，让她去自投罗网。
眼看着让戚未央断指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顾霓裳咬紧了牙关。
她直接扑进了戚老夫人怀里，痛哭流涕。
“外祖母，这次你可要为霓裳做主，表姐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不知下次是不是就要取我性命了……霓裳害怕。”
戚老夫人虽心疼她，但想到戚未央说的，便也旁敲侧击的劝谏顾霓裳，“你表姐虽然方法粗鲁，但也取出了你的断指，她若是为你接上断指，外祖母一定给你选个贵公子做夫婿。”
“霓裳不要什么贵公子做夫婿，只想一直陪在外祖母身边。”
她深知戚老夫人竟有些向着戚未央说话的意思，便立刻改了口。
再怎么说，戚未央是老太婆的亲孙女，就算再喜欢她，到底也沾了一个“外”字。
她这样好歹能让戚老夫人觉得她孝顺，也不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来，这老太婆也觉得她的断指是件不光彩的事。
她虽然明面上妥协，但内心暗下决心，定要让戚未央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
顾霓裳敛眸，将情绪敛在阴影之中。
“真是苦了你这孩子。”戚老夫人微叹一声，也向她保证道，“外祖母不会让你枉受了这般苦痛，但这些日子，你先好生休养。”
顾霓裳乖巧地点点头，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上愈发显得柔弱不堪。
轩辕齐站至一旁，眉眼难掩心疼之色，但碍于身份，也硬生生忍下。
“霓裳，你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见你。”
他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比起对顾霓裳的心疼，他更恼怒的是戚未央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那女人，现在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装多久！
藏于袖中的双拳紧握，眸中划过一丝狠戾。
……
戚未央回了院落后，也没闲着，从寿华园出来后便直奔库房。
她正愁沈氏这边找不到什么理由，顾霓裳就送了个理由来。
那她不得好好把握。
戚未央来到库房，故作痛心地对着沈氏道：“二婶婶，表妹的身子一直不好，我想拨些银子来给她买些补药。”
“未央，你今儿上午不是刚拨了银子？现下再拨银子也说不过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戚府的账不是那么好管的。”沈氏见戚未央又来提银子，立刻笑盈盈的回绝。
正中下怀。
戚未央知道她会拒绝。
“那既然这样，不如我写个方子，二婶婶按照我的方子去配些药材，熬好了给表妹端过去，我也是替表妹身子着想。”
戚未央退而求其次，流转的目光落在沈氏脸上。
见她打着为顾霓裳好的旗号，沈氏若是一再拒绝，说出去也惹人闲话。
她只能狠心答应。
“好孩子，你心疼霓裳，二婶婶自然不会推脱，你且把药方写下，我会派人抓药的。”沈氏拉着戚未央的手道。
戚未央拿起笔墨，当着沈氏的面写下了两位昂贵药材，又故作为难道：“这两味药材昂贵，二婶婶，我这么写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昂贵的药材才补身子。”沈氏只能强扯出笑容。
“那就有劳二婶婶费心了。”戚未央与沈氏寒暄了一阵，这才离去。
送走了戚未央这尊大佛。
沈氏第一时间来到寿华园告状。
若是在戚老夫人面前能成功告戚未央一状，这些药材她就不用抓了，能省下一大笔银子。
她先行了个礼，而后便滔滔不绝：“老夫人，未央又到账房去拨银子了，说是要给霓裳买药补身子，您也知道，她们二人因为晋王殿下那件事不和，也不知道未央安的是什么心……”
“好了，来来回回这几两银子，我不想听你每日叨扰。”戚老夫人刚从顾霓裳的房间出来，此刻正心烦意乱。
沈氏又因为账房的事来禀报，她根本无心插手。
“我让你掌管账房，你却连拨点银子配药的事都要来叨扰我，当真是折腾的我心烦。”戚老夫人眼神中满是不耐烦。
无奈，沈氏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老夫人莫气，许是我近来因为未央有些糊涂了，您切莫怪罪，以后若非大事，我绝不叨扰您。”
她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问题又推到了戚未央身上。
“罢了，我不想听，你回去吧。”戚老夫人只觉疲惫，朝她摆了摆手。
就这么被戚老夫人打发离开，从寿华园出来，沈氏怒气冲冲的回了致雅阁。
她行至院中，忽然看到院中的两棵槐树，高大的那棵枝繁叶茂，而矮小的那颗树干佝偻……
沈氏眼眸定住，轻笑出声。
这个戚未央总来找她拨银子，那她这次，便也还她一个教训。
让她再也不敢去账房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