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晋元帝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缓步走到了门口望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夜色。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兵器碰撞的声音几乎是下一刻就要闯进来。
晋元帝却仍旧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站在那儿,周身的气势仿佛又让周公公看到了数十年前的帝王。
宾王率先一步踏进了雍和宫的宫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晋元帝,眼底的兴奋之色再也按捺不住。
手起刀落。
面前拦路的太监直接被一刀割开了喉咙,鲜血喷溅到宾王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里也流淌出了鲜红之色。
“亲爱的父皇,好久不见了。”
宾王手上拖着长剑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口中发出了诡异的低笑声。
终于——
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天,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身穿龙袍坐在昭华殿内接受众臣朝拜。
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边对着他卑恭鞠膝!
晋元帝冷眼看着向他慢慢走来的宾王,神情依然没有一丝变化,仿佛还带着些许怜悯之色。
宾王疑惑,但他却认为这不过是晋元帝死到临头所以故弄玄虚罢了,当即举起长剑就要直奔他刺去。
‘嗤’。
利刃刺入肉中的声音响起。
宾王的眼睛瞪的极大,僵硬的低下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冒出来的剑尖。
“皇兄帮着弟弟做到这一步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就请皇兄好好歇着去吧,等到弟弟登上皇位之后定会追封你为亲王之尊,届时皇兄的家人弟弟也会好生照应的。”
兴王的声音里有嗜血也有痛苦,但更多的则是雀跃,话音落地以后便毫不留情的将剑抽出。
只见宾王又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即重重的倒在血泊之中,而他最后一眼看见的,则是站在他身后发出狞笑的兴王。
随着宾王缓缓闭上双眼,硕大的雨点砸在了他的脸上身上,很快便将他所沾染到的鲜血冲刷殆尽。
兴王仰头大笑了几声,倏地将剑尖直指向晋元帝道:“父皇真不愧是当年亲自领兵打仗之人,儿臣都已经站在这儿了,父皇却还能够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好气度啊!”
晋元帝抿着唇,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你该知道,谋逆之罪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那又如何?!”
兴王笑的更加猖狂,“从前没发现父皇竟还这么喜欢说笑,谋逆之罪?等到本王成为了新帝,还有谁敢说本王是谋逆?!”
忽的。
兴王又逼近了晋元帝几分,剑尖几乎都快要触碰到晋元帝的面庞,咬牙切齿的低吼道:“要不是因为你的疑心和忌惮,我又怎会被赶出京城,假惺惺的封个什么兴王,你以为我稀罕这烂名头?”
就因为他是皇帝。
即使自己再不想出京城,他也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接下这道圣旨,谢主隆恩!
多么讽刺。
身为老子忌惮儿子长大以后威胁到他的皇位,所以就要砍断他们所有的羽翼赶出京城。
现在需要他们了,就将他们又一纸诏书召了回来。
原本他还以为晋元帝是上了年岁,所以才开始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感到后悔,想要挽回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
这也就是为何他与宾王进京之后能够忍气吞声的等待了这么久的原因。
结果呢?
傅王的事让他彻底看清了晋元帝的嘴脸,他为的,不过就是让他们兄弟三人自相残杀,为这个所谓的太子之位斗的头破血流。
这般兵不见刃的杀人手法,就算他身为皇家之人见惯了皇家无情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眼下,终于轮到他翻身做主了,他又岂能让晋元帝死的这么痛快。
“陛下!”
周公公站在门后早就看到了兴王用剑指着晋元帝的那一幕,但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反而会激怒了兴王直接杀了晋元帝。
此时看到兴王好像分了神,周公公才大喊了声立刻扑上前将晋元帝挡在了身后。
兴王脸上的横肉一抖,手中的剑立刻冲着周公公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气中传来一道气流的涌动之声。
‘咻!’
随后,兴王只觉得手里的长剑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本该刺入周公公心口的剑尖却意外的偏向了一侧,只堪堪划破了周公公的衣袖。
饶是如此,周公公也早已吓得两腿发软,直接抱着晋元帝就晕了过去。
晋元帝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随即将周公公扶在了靠墙的位置坐下,动作中难得的带上了些许轻柔之意。
兴王只觉虎口被震的发麻,剑柄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随后只见长剑在空中翻转了几下后直直的插.进了墙砖之中。
不好。
兴王的心头一凛,快步走到剑前想要将其拔.出来,却发现无论他如何使劲,那剑就像是镶进了墙砖里一样纹丝不动。
“什么人!”兴王冲着夜空怒吼。
半晌,周围寂静的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兴王的错觉般。
兴王这个时候眼里也终于开始有了些警惕,将手指折到唇边吹响了哨子。
然而本该听到他发出的信号后就该杀进来的士兵却好像完全失去了联系,急的兴王又急促的吹了几声。
宫门口依旧是空荡荡的,压根就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身影。
兴王咬着牙,看向晋元帝的眼神里瞬间就充满了杀意,从腰间拔出匕首就冲着晋元帝刺去。
‘簌’。
一道箭矢闪着白光自空中袭来,直接射穿了兴王的小腿。
只见兴王奔跑的动作还来不及停下,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晋元帝看着脚边摔得满脸是血的兴王,心里那块石头也终于是落下了,沉声冲着夜色道:“来都来了,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如今宾王死在了兴王的手下,好歹也算是帮他处理掉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毕竟两王是他的亲生儿子,若是因为谋反就直接杀了二人,虽合法.理却难逃被天下人议论传出他是暴君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