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没睡，戚未央此刻已经困倦到了极点，本想着去找夜云肆问清楚情况，可实在是撑不住困意决定先去睡一觉再说。
却不想她刚房门便看到夜云肆正悠闲摆弄着她窗台上的花草，见她回来才转过头来，殷红的唇瓣显得面色无法雪白。
见到她，才漫不经心地垂下手，“回来了。”
戚未央心中不爽，看他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分明就是知道她去了州官府！
怎么，他就这么肯定她能够从州官府全身而退吗？
夜云肆见她直接无视了自己，直接上榻裹好被子一气呵成，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些许笑意。
“气性这么大？没什么想要问问本侯的吗？”
戚未央原本浓厚的睡意在此刻荡然无存，挣扎了片刻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直直的盯着夜云肆问道：“轩辕亦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她信任他归信任，但是这种事非同小可还是问清楚来的好些。
原本以为定会被夜云肆讥讽问了个蠢问题，却没想到那人直接敛去了所有笑意，眸底渐渐凝结冰霜冲着她冷笑道：“是。”
既然不是他，为什么不去州官府......
——等等。
戚未央不敢置信的看向夜云肆，他刚刚说了是？
真的是他给轩辕亦下的毒？他疯了吗？
“你知不知道他是太子？”戚未央杏眸圆睁，“就算他先对你动了手，就算你容不下他，你也不能在荆州，在他的地盘如此狂妄，万一被查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就完了？”
戚未央心急如焚，哪还顾得上旁的，噼里啪啦的就给夜云肆一顿骂。
夜云肆周身的寒意渐起，好看的凤眸此刻也染上了一丝危险之意。
骂着骂着，戚未央总算是察觉到气氛不对了，对上他半眯着的双眼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罢，是她放肆了还不成吗。
戚未央缩了缩脖子，看到他凉飕飕的眼神，就想起之前被他掐住喉咙的窒息感，不由得软下了语气劝道：“他好歹也是太子，你就算再不爽好歹也要忍一忍，哪怕是回京的路上再动手也不迟是不是？”
看到夜云肆眼里的冷意熄灭了些许，戚未央才再接再厉的劝道：“你看，要是此事被晋元帝知道你也不好交代，不如先将解药给我，咱们从长计议，如何？”
明明是为了他好，她却要哄着他，要不是她打不过他，她才不受这个气呢！
她心里有恼意，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
夜云肆就这么静静的打量着她，许久才神色莫名的掀唇道：“若本侯说，这就是晋元帝的意思呢？”
什么意思？
戚未央一时有些懵，
晋元帝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毒杀轩辕亦是晋元帝的意思！？
看到戚未央眼里的震惊，夜云肆淡漠的瞥开视线，将唯一盛开的一朵栀子摘了下来，捏在指尖把玩。
“不可能！”
戚未央下意识脱口而出，就算晋元帝再对轩辕亦有防备之心，也不可能刚立他便要取了他的性命。
虽然之前有了瑞王的前车之鉴，但轩辕亦毕竟是临危受命被派来解决饥荒一事的，此事若解决好了定会获得不少民心，由此可见晋元帝应该是对他抱有厚望的才是。
除非晋元帝早就算到了这一点，忌惮轩辕亦当真带着民心所向回了京城，所以才会急于在荆州下手令他死于意外。
“有何不可。”夜云肆的语气薄凉，并不为所动。
戚未央此刻的心神早已杂乱，脑中似乎有两个小人在不断的拉扯，一个在告诉她晋元帝连自己的嫡子都能下狠手，区区一个庶子他更不会在乎了。
但是，他都已经没了一个儿子，难道这个儿子也能说杀便杀了吗？
想到之前每次进宫时晋元帝作出的那副慈父脸，戚未央便感到一阵心惊。
上一世她便知道晋元帝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儿子竟也能如此薄情，虎毒尚不食子。
不可能的。
敛去繁杂的思绪，戚未央抬头脸色认真的看着他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轩辕亦现在都不能死，因为他中毒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是你。”
“……”
夜云肆把玩着花枝的手指一僵，侧头看向戚未央，眼底似带着兴味与期待。
他在等着戚未央继续说下，看看她是否能如他所想一般，不让他失望。
戚未央见他没反应，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可以帮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但前提是你得活着，安全的活着，轩辕亦倒台是迟早的，你没有必要为了他惹得一身腥。”
随着戚未央的话缓缓而出，夜云肆的眸色愈加深邃。
“本侯没有解药，不过......”
夜云肆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变好，唇角勾起弧度看着戚未央道：“你若想救去救便是，本侯不会阻拦。”
这下子换做戚未央懵了，这人的性子怎的如此多变。
刚刚他还明里暗里的威胁自己，眼下突然就同意了她去救轩辕亦，莫非是被她说通了？
不对啊，他也不像是耳根子这么软的人啊。
不过既然他不反对，那是不是也能证明他根本就不是那个下毒之人，否则他就不怕她救活了轩辕亦转过来指认他？
思及此，戚未央的心里也轻松了一些，专心准备起需要的东西和药材准备晚上带去州官府。
............
......
整整五日。
戚未央待在州官府已经五日了，除去平日里煎药施针，她还惦记着打听轩辕亦中毒那日发生的具体事宜。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六天的时候，戚未央正准备去厨房拿煎好的汤药，却突然听见拐角处有两人在交谈，其中一个正是那日领头诬陷夜云肆的娄知县。
只见娄知县眉头紧锁，小声冲着对面之人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因为视角问题，戚未央看不清楚他对面站着的到底是谁，但他所说之话却一字不落的传入来了她的耳朵里。
“下官不敢妄言，节度使遇害一事我一直耿耿于怀，那日武安侯走后，便想再去问问太子殿下是否有进展了，却不想看到个黑影，正好从太子殿下的窗外闪过……”
“当时我没想太多，见殿下房门紧闭便以为殿下已经睡下了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