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未央回府时，戚老夫人才刚刚醒了过来，靠在枕头上不住地唉声叹气。
“祖母。”
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戚老夫人气得双眼瞪大，更是气急而不断咳嗽。
“你这逆女！”
尤其是，看到戚未央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气的双手不停地颤抖，指着戚未央怒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你父兄皆远在边境，只有老身替你操心，你竟然还不知好歹自作主张！”
三房的人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干脆就托词有事没来，但沈氏可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此刻见到戚老夫人发怒，立马附和道：“可不是吗，现在咱们和晋王府的联姻也泡汤了，以后在京城里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呢。”
原本依仗着这门亲事，沈氏在京城里也算是混的如鱼得水，多少豪门贵女都想与他们靖国公府攀上关系。
眼下婚事一退，那些个挤破脑袋想要拉拢她们的，人自然比从前要少上一半。
想到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都打了水漂，沈氏就不由得感到肉疼。
戚未央岂能不知沈氏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语气冷淡地开口道：“谁说靖国公府和晋王府的联姻泡汤了，今日晋王殿下可是当着陛下的面，要求纳顾霓裳为晋王侧妃呢，这样一来不也算是与晋王府沾亲带故了吗？”
“祖母，你说是不是？”戚未央将视线落到戚老夫人的脸上歪头问道。
听到轩辕齐在晋元帝面前请旨纳妃，顾霓裳只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惊喜道：“晋王殿下当真说了？”
戚老夫人看出顾霓裳掩饰不住的雀跃，老脸上的褶子又是一颤，最终只能无奈地闭上眼。
她不是看不出来顾霓裳钟情晋王，但是晋王并非良配。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日后是福是祸都是顾霓裳自己选的路，她老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去操心了。
“那是自然，霓裳表妹就安心待在家里，等着晋王殿下上门提亲吧。”
戚未央凉凉瞥了一眼顾霓裳。
此时的顾霓裳被巨大的喜悦彻底冲昏了头脑，也顾不上观察戚老夫人的反应，拽着帕子兴奋的站了起来。
木已成舟，戚老夫人纵使再不乐意，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沈氏在旁边看到顾霓裳兴奋的模样，忍不住讥讽道：“区区一个侧妃就乐成这样，难怪是小门小户生出来的丫头。”
顾霓裳闻言，愠怒涌上心头，但她心知这沈氏是个碎嘴的，在这里瞧不上她又有何用。
待她进了晋王府上，就算是侧妃，也是力压她一头。
更不用说，到时候晋王会封她为正妃。
到时候，沈氏还得舔着她脚底来求她！
看见顾霓裳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沈氏又将矛头放到了戚老夫人身上。
“对了母亲，若是晋王殿下真要来上门提亲，到时候霓裳的嫁妆该如何筹备啊？”
要知道沈氏向来不把顾霓裳这个外戚女放在眼里，手中又捏着掌管库房的钥匙，自然是不愿意为她多花半分的。
如果是普通人家倒还罢了，全部嫁妆备齐也不过百两银子，可是要结亲的可是晋王，若只备这点子嫁妆，说出去丢的就不止是顾霓裳自己的脸，而是整个靖国公府的颜面。
戚老夫人揉了揉眉心，语气凝重道：“霓裳是我的外孙女，她的嫁妆自然也该由靖国公府出，她自小养在我身边，便按照嫡小姐的规格去办吧。”
沈氏此次过来特意没有带上亲生的一对儿女，而是带上了之前与顾霓裳闹僵了的戚银屏。
她也是庶女，听到戚老夫人说顾霓裳出嫁的嫁妆要按照嫡小姐的规格来时，顿时就不乐意了。
戚银屏撇着嘴控诉道：“祖母偏心，顾霓裳不过是祖母的外孙女就要按照嫡小姐的规格，那屏儿可是祖母的亲孙女啊。”
戚老夫人眉头微皱，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戚银屏的话也没错，她也是庶女，若是按照戚老夫人的说法，那她婚嫁之日的嫁妆定也是要按照顾霓裳的来的。
如若不然，戚老夫人这偏心眼的名声可就被彻底坐实了。
届时传出去，岂不是要被整个京城里的人笑话。
想到这，戚老夫人不悦地瞪了一眼沈氏，似乎在怪她为什么要将戚银屏带过来。
沈氏也是个不吃亏的主，索性垂头无视掉了戚老夫人的注视。
场上气氛陷入僵局，顾霓裳激动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下来，故作乖巧道：“霓裳不愿看到外祖母为难，既然二舅母不同意，那霓裳便不要府里的嫁妆便是。”
“闭嘴。”戚老夫人的声音陡然增大。
然而也来不及阻止顾霓裳脱口而出的话语，沈氏的眼里迸射出精光，嗓音尖锐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戚老夫人拧眉，似乎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看不出来霓裳表妹竟有如此气性，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戚未央鼓着掌，眉眼轻挑的看着顾霓裳调侃道：“既然表妹都开口说不要了，祖母也就别操这份闲心了，想来表妹已经想到别的办法了。”
她能想到什么办法！？
顾霓裳死死的瞪着戚未央，她不过是客气两句，难道真打算让她自己准备嫁妆吗？
她从小就进了靖国公府，这些年虽说戚老夫人明里暗里的补贴了她不少银子，但是比起嫁去晋王府带的嫁妆来说那是根本不够看的。
似乎是怕戚老夫人反悔，沈氏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母亲如此疼爱霓裳，想来定是一早便准备好了她的嫁妆，既然如此儿媳就不叨扰了。”
说完，沈氏拉着还在生闷气的戚银屏头也不回的匆忙离开，生怕下一秒便被戚老夫人喊回去。
戚老夫人被架到了高处，沈氏也走了，她此刻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脸色难看地狠狠瞪了一眼身旁垂眸的顾霓裳。
违背她的心意擅自勾引晋王殿下就已经让戚老夫人心头不悦了，眼下这一大笔银钱又要从她自己的库房里头出，她看着顾霓裳的眼神能好看就见鬼了。
所以直到最后，戚老夫人也没有松口答应顾霓裳替她操办嫁妆的事。
回到霓裳苑。
顾霓裳将自己屋里的摆设哄砸一空，洁白如玉的手心紧紧攥住碎裂的瓷片，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淌蔓延，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