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听过的一首歌曲,不由自主得轻声哼唱起来。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祖龙听着这首略显悲壮的乐曲,一时间,竟是有些出神。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辈,数代大秦人,于血和乱中崛起,最终,从一个屈居西部深山之中的养马世家,一步一步成为诸侯、称王、最终一统中原。
在这个过程中,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勾践卧薪尝胆,不是十余年而已!
我大秦数代先王,哪一位不是卧薪尝胆?哪一位不曾枕戈待旦?
如今,大秦富有天下,也算告慰了先王英灵!
秦牧想起这首曲子,却和祖龙不同。
这首歌里的老秦,可不只是指历代秦君,更是指大秦百姓!
大秦的百姓,用自己的热血,争来了今天的辉煌,可他们的生活,却没有任何改善。
农民还是一辈子被拴在土地上。
那些街上的乞丐中,说不定就有从前在战场上拼命流血的军人。
至少,冯保招揽的那些乞丐中,至少有一半以上,以前都是军人!
他们为大秦流血,甚至残疾。
可是退伍之后,却没有了求生的土地和能力。
只好沦为乞丐。
这些曾经为了自己心中大秦拼命的人,最终成了大秦拼命想摆脱的人。
他忽然下定了决心:“老爹,我想让大秦的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祖龙诧异的看向他。
这件事情,他这个做皇帝的何尝没有想过?
可是,大秦子民亿万,而粮食的产量又是有限的。
说实话,每逢饥荒,饿死的人数在万人以下,已经算是救灾非常成功了。
在这种状况下,说让他们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谈何容易?
“牧儿,这事情……谈何容易啊!”
祖龙一声长叹。
秦牧眼神坚定:“我有办法!但是,我必须要见到始皇帝!”
祖龙不知所以。
秦牧知道,自己的方法一旦开始实施,那么大秦的的国祚,必然能够继续延长,不可能二世而亡。
如今他杀了赵高,胡亥登基的机会已经小了许多。
只是,秦牧知道,始皇帝其他儿子,也不必胡亥好多少。
他们上台之后,很难压服已经成事的贵族,甚至连科举都无法坚持下去。
到了那时候,过往一切,全都白费!
所以,他必须要延长始皇帝的生命,确保自己的政策能够真正的被执行下去。
“我必须帮助始皇帝延长寿命!”
祖龙想起了,秦牧曾说过,他会在秦王政三十七年暴毙与东巡路上。
可是,自己服用过排毒丹后,身体明显已经好了很多了。
当然,这个关头,他也不会拒绝秦牧。
大不了到时候,找个法子蒙混过关就行了。
祖龙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帮你引荐。只是,你准备用什么方法?”
秦牧坚定道:“效仿商君,再行变法!农商平等!”
“什么!”
祖龙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自己张开的嘴巴闭合:“农商平等?那粮食呢?谁来种田?”
“老爹,粮食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只是现在还不能说!在等十几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祖龙无奈:“好吧!可是,农商平等怎么可以?你也说过,商人逐利,靠不住的!若是农商平等,那岂不是人人都去做商人?”
秦牧看了他一眼:“老爹,正因为商人逐利,才要重用他们!有了他们,才能发展经济,大秦才能有钱!”
“我们不光要农商平等,还要减少税费!农税免收,商税减半!”
祖龙一脸不可置信:“你疯了?你可知道这免税意味着什么?”
秦牧点头。
祖龙却是一脸沉重:“不!你不知道!大秦的军队,就是考农税养起来的!没有农税,大秦的士卒吃什么?喝什么?大秦官府,又是靠商税养起来的!大秦幅员万里,官吏数以十万计,这群人,没有商税的钱,拿什么养?”
“我知道的!”
秦牧笑道:“老爹,只是,若是能成,仅商税一项,就能够填补这两项了!”
祖龙还是摇头:“若只是这些,必然无法打动陛下!这件事兹事体大,肯定不会由着你三两句话就开始折腾!”
秦牧却是信心满满:“老爹,你说,商人逐利,这本性会不会变?”
祖龙摇头:“商人的本性,岂会改变?”
“那不就是了!”
秦牧说道:“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哪怕就是跑遍大秦,也一定会去,对不对?”
“不错!只要有利,哪怕海外,他们也敢闯一闯!”
秦牧看着祖龙:“那你说,大秦幅员万里,何等样的物产没有?为什么咸阳坊市的东西,却那么单调?除了谷、就是粟!就连布匹,也都是本地产的麻布?”
“这……”祖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有什么?咸阳自古以来就这样。
怎么在秦牧口中,这样好像有什么问题一样?
难道咸阳应该遍地都是稻米?都是海鲜?都是……
对啊!为什么咸阳不能有这些东西?
别的不说,至少这些稀罕东西,肯定是有要的!
贵一点也无所谓!
不是说商人逐利,怎么现在就没有人去南方几个郡运输稻米?没人去东海边几个郡运输些海产过来?
秦牧看着火候差不多,终于开始补刀:“因为商税太重!因为城门税!商人每进一个城,货物成本就要增加!而一旦走过三个郡以上,光是税收,就要超过产品本身的价值!”
“这样的情况下,咸阳当然就只有周边的物产!”
“可是,老爹你想想,若是你在咸阳见到了南方的木棉,那岂不是稍贵一些,也要买一些试试?”
“虽然单次收的税减少了,可是因为买东西的人多,可以收很多次税!所以,最后收上来的税,一定会比之前更高!”
祖龙迟疑:“那粮食呢?”
“粮食?收了那么多的税钱干嘛?当然是去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