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
徐先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少主！那个人面兽心之辈，出卖自己的族人，谋求荣华富贵，如何当得起这一声称呼？”
赵川不急不恼，缓缓道：“先生一直教导我，人死如灯灭。如今他已死，过往一切自然一笔勾销。”
徐先生还要说什么。
赵川却是坚定道：“先生，不必多说了，我们也该去咸阳看看了。总在这边境之地，远离了斗争漩涡，固然是安全了不少，可是……先生，复国之事，光在边境躲着就能行吗？”
徐先生默默无言。
这位既然决定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
这位少主，看上去脾气温和，但一旦决定了什么，没人能劝的动。
少主往屋里走去，转过身时，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副心思得逞的小表情。
祭奠赵高？
那个虽然与赵国王室沾亲带故，但却亲手把许多赵王室成员送上刑场的混蛋，怎么配让他去亲自祭奠？
真去了，不给他挖坟掘墓、挫骨扬灰都是好的！
他想去咸阳，主要是对司空陶口中那个高人起了浓厚的兴趣。
司空陶可不只说了他杀赵高的事情，也还简单描述了一下这个高人过往的事迹。
什么印刷术、造纸术、科举，以及大秦贵族的数次刺杀……
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些事情，居然就发生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
看着手中薄薄的小册子：“这就是你的手笔吗……”
……
马车上。
祖龙带着几个人，准备去往监园。
一路上，祖龙罕见的多了许多表情。
有担忧、有犹豫、有纠结……许许多多的表情，让同车上大气不敢出一口的蒙毅心中大呼过瘾！
没错，就是过瘾！
祖龙寻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光看表情，根本不可能看出他的内心波动。
同时，他的心中也在猜测，今天祖龙带他们出城究竟所谓何事。
不仅他自己微服出巡，连带着严厉要求各人都不能透露身份。
甚至，李斯还专门强调，无论见到什么样的场景都不要惊讶，就算自己被吓疯，也绝对不態暴露身份。
武成候也说，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一定要站直、站稳！
这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蒙毅隐约猜到祖龙要带他看的很可能是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
可是，究竟什么事情，不能暴露身份、又必须站直站稳？
蒙毅想不明白。
他这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上卿都不明白，他对面的几个皇子就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往常，祖龙对他们不能说毫不关心，只能说是不屑一顾。
除了大哥扶苏和小弟胡亥之外，其他人十天半个月都难见到祖龙一次。
虽然顶着个皇子的名字，其实一直都是单亲家庭……
这样的情况，祖龙突然让人把他们叫了出来，一番耳提面命之后，就让他们上了这车。
上车之后，更是奇怪！
对面的武成候、李斯、蒙毅也是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看祖龙的颜艺表演了。
皇子们一脸懵逼，要不是祖龙也在车上，他们都怀疑自己要被秘密处决了！
当然，这里也不是所有皇子都在。
李斯看向对面，公子将闾、公子高、公子明，这都是平素有些贤命的皇子。
至于其他名声不佳或者普普通通的，也没带过来。
李斯心中思忖，难道是小公子的身份已经有了些线索，所以陛下带他们过来，试探一下皇子们的态度？
如今扶苏不在，胡亥幽禁，如果这几位接受了秦牧，那其他人也不可能有问题。
李斯的目光幽深入海，在几位皇子身上逡巡。
很快，马车停下。
秦牧早就收到了消息，等在了这里。
祖龙先下车。
秦牧看着祖龙，笑道：“老爹，你又换马车了？这车好大！”
祖龙笑着应了一声，调侃道：“你若是喜欢，就送你了！”
“不要不要！”
秦牧哈哈一笑：“你这车太扎眼，我怕出门被山贼盯上！”
马车里，一片寂静。
四个没来过监园的人，已经化成了四座石像。
他们听到了什么？老爹？
刚才到底谁下车了？
肯定不是陛下/父皇。
不然，有人这么乱叫，脑袋这回儿应该已经飞起三尺高了。
但是，马车上明明所有人都在，只有祖龙下车了。
这是怎么回事？
王翦扫视了一圈，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
想当初，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可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哼，算你们运气好！现在本来就是坐着！要不然非得跟我老王一样，被秦神医当成下盘虚弱了！”
他心里吐槽，嘴上却笑着说道：“各位，可知道为何我让你们站直、站稳了？”
蒙毅四人僵硬点头。
王翦哈哈一笑，率先下车：“秦神医，好久不见！”
“哈哈！老王伯伯！”
秦牧也是微笑着招呼：“我看您下车的动作，下盘似乎有力了！”
老爹身份不凡，他身边这些人肯定也是地位极高。
秦牧知道，跟这些人搞好关系，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冯保一直头疼于缺少高层情报，若是自己能够跟他们搞好关系，可能就能得到一些突破性的进展了。
王翦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片刻之后，李斯轻轻拍了拍蒙毅，用眼神示意他下车。
蒙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总之，糊里糊涂的，他就站在了原地。
王翦哈哈一笑：“这位是小蒙！也是你父亲的朋友！”
秦牧跟蒙毅互相见礼。
秦牧看着蒙毅那呆呆的样子，看向王翦。
王翦笑了笑，指了指马车，意思是还有人。
秦牧还以为是晕车，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这马车也有晕车一说了？
接下来，就是三位皇子了。
他们再怎么蒙蔽，也知道，祖龙已经在外面了。
他们本来就不受重视，好不容易跟着祖龙出来一趟，若是再搞砸了，恐怕自己就真的要成为单亲孩子了。
所以，看到李斯的暗示之后，几人都是咬了咬牙，彼此互相看了一眼。
“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