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子……这个可是……朱砂？”
刘邦强行忍住跪下去的冲动，强忍着问道。
秦牧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刘邦指了指白纸上那一道鲜红的圆：“我听说，只有皇帝才能用朱砂……你……”
秦牧笑了：“怕人家把你当反贼？”
刘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虽然心思被震慑，但也没忘记，始皇帝此时已至中年，怎么可不可能是五六岁的样子啊？
“哈哈！”
秦牧笑了一声：“不必担心。我肯定不是皇帝，但也绝不会骗你送死。我是大秦监国。”
刘邦脑子一样蒙了。
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监国？
那岂不是说，二皇帝？
虽说不是太子，可如果始皇帝真出个什么事……
那这天下，可就是监国最大了啊……
真有个什么坏心思，直接弄死太子，自己继位都不是没有可能。
“公子，你……是皇子？”
听说始皇帝最宠爱十八子胡亥，既然是十八子，想必年龄不会太大，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看来传闻不需，居然连监国职位都给了……
刘邦忽然觉得，如果秦牧是皇子，这一切就合理了起来。
为什么他能做监国、为什么他家的城门都快比皇城还坚固、为什么他手下能有那么精锐的士兵、为什么他的护卫典韦能这么强，乃至于为什么那些人都如此崇敬他……
这如果是一位皇子，那不是很正常吗？
除了皇子之外，无论什么身份都不可能啊！
你李斯建这么个庄子试试？
保管你第一天建起来，第二天就被以谋逆罪名拿下！
刘邦想着，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秦牧最大的秘密。
却不料秦牧摇了摇头：“我不是皇子。非要说的话，我算是皇族中人吧！”
刘邦神秘一笑。
还装？
真当我老刘是傻的？
我这既没武力，又没智计，能在沛县混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靠的是什么？
不就是这双识人的慧眼？
你要不是皇子，我老刘倒立拉稀！还全程张嘴！
不过，秦牧有心瞒着，他也不好戳穿。
只是欢欢喜喜的拿着扣了印章的白纸，去往咸阳城而去。
当然，走之前也没忘让旁边村子的里正老蔡给他开一个路引。
不然到了城门那还是过不去……
入城时，刘邦的胸挺得老高，一脸趾高气昂。
城门尉当然认出了这个早上还想混进去的二流子，但是人家已经有了路引。
他怀疑这路引是伪造的，但是派人确认了好几遍，返回的消息都是真的。
最终，城门尉无奈放行。
刘邦离开前一脸得意：“你该庆幸！若是真抓了我，我主公一定会把你……”
话没说完，城门尉差点拔刀，刘邦一溜烟跑了。
刘邦一路没停，直接跑到了宗正府衙。
宗正是九卿之一，负责皇族事务。
刘邦此次押送的徒役是来修建骊山陵墓的，所以归宗正管辖。
他来到衙门口，也不递拜帖，也不给守门的兵士塞过路费。
反而仰起头，傲然道：“我要见宗正！”
兵士都笑了。
这是哪里来的脑疾？
宗正是什么人，那是你想见就见的？
看这小子，从上到一下一股子混混气息，指不定在这玩什么呢？
两个兵士对视一眼，就要上来把刘邦扔下宗正衙门的台阶。
刘邦轻蔑一笑，傲然伸出右手，只见一张白纸上，一笔鲜红的朱砂，画了一个圈！
兵士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朱砂，这没人不认识！
两人立刻收敛了神色，朝着刘邦下跪行礼，恭恭敬敬把他让了进去。
直到里面的仆役接待了刘邦，他们才小心的退了出来。
两人重新回道门口。
两人中的高个开口：“你说那真是陛下的御书？”
低个冷笑了一声：“就那个二流子，能拿到陛下御书？”
高个也笑了：“也是。不过，送进去就不关咱们事，自然有里面的大人去鉴别了。”
低个也附和道：“没错。咱们拦个什么劲，真出了事，咱俩能顶住？”
“啊哈哈哈……”
……
宗正府，接待刘邦的仆役拿走了那张纸，说是要呈给宗正大人。
他在这会客厅已经连喝了三壶茶，却一直没有人过来。
“大人，您看这真的是陛下的朱批？”
一个胡子花白的官员看了半天，摇头道：“不像！”
旁边人问道：“何以见得？”
花白胡子似乎胸有成竹：“首先，这朱批只画了个圈，什么字都不写，这是何意？难道是让我们猜？陛下向来是不打这种哑谜的。”
“其次，你们看着印玺。陛下所有的朱批，向来会盖上传国玉玺。大家也都知道，传国玉玺所刻，乃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可这朱批上的印文却是‘受天明命，惟德允昌’，这印玺绝非传国玉玺！”
旁人赞叹：“花大人果然不愧是多篇奏折被陛下朱批！真是一针见血！”
“既然如此，咱们就把那小子打出去！”
花白胡子轻咳了一声：“咳！虽说如此，但咱们直接把他赶出去也不合适，依我之见，不如还是将这朱批送给宗正大人鉴别一下，以免出错……”
旁人都瞪大了眼睛。
合着你自己也不确定，那还在这吹了半天？
其实花白胡子也不过偶然有一片奏折被始皇帝批复过一次而已，之后便在衙门内屡屡炫耀。
他说一大堆，其实自己心里也不确定。
最后，这张纸还是别送到了宗正的书房。
宗正看着末尾的印文。
他只觉得这印文似乎有些熟悉，可怎么看也像是陛下的玉玺啊……
话说，除了陛下之外，哪怕就是皇子用朱砂也是大不敬的罪名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宗正也犯了愁。
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有那隐约的熟悉感在，他不敢对刘邦动粗。
可是，这朱批的玉玺又不对。
纠结了半天，宗正叹了口气。
“来人，带着这张纸去宫里核验！”
会客厅，刘邦已经有些暴躁了。
这帮家伙，见了监国的文书，还敢这么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