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抬眼，看见了一个少年，背着另一个少年，是晋古意背着姜星鸾，神皇心里不知道泛起怎样一种感觉，一挑眉，打量起这两个年轻人。
“见过神皇陛下。”晋古意将姜星鸾放了下了，礼数周全，如同姜星鸾面对大多数人一样无可挑剔。
“你的运气很好，很多人想让你死，你还是活的好好的。”神皇的话让晋古意觉得有那么一点怪怪的感觉，就仿佛他应该死一样。
“晚辈并不想死。”晋古意的回答很直白，不带任何委婉的说辞，清清楚楚，让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的直白。
“不想死，很好啊，不想死，就不会死。”神皇对于晋古意这样的想法表示很欣赏，终究还是年轻人啊，这样的话也好，听起来至少还有那么一点让人觉得很好的感觉。
“看起来你是遇见了深渊的那个叛逆者。”神皇将自己的手搭在姜星鸾的脉门上，“他可是一个让深渊都惧怕的怪物，也不知道是谁和那个怪物勾搭上了。”浑厚的真元涌进了姜星鸾的经脉，大概是因为一脉相承的缘故，神皇的真元并没有受到抵抗，也没有在姜星鸾的身体中有着不受控制的举动，只是温顺的在姜星鸾的经脉之中运行，不断的修补着姜星鸾亏损的真远。
“越祖血脉不怕死并不代表越祖血脉不会死。”神皇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那种。
“我知道，我错了。”姜星鸾认错的态度很好，说的也非常流利，仿佛他下一句就要说我下次还敢犯一样。
听了姜星鸾的话，神皇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收回了手，“万幸之至，有越祖血脉，换做是旁人，早就埋了。”
“如此我就是没事的。”姜星鸾的现在才想起来连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呢，这样看着，他长得再周正也是一副索命鬼的模样，脸上的血早已经干涸，绷的他的脸紧紧的难受，他还没动手就看见神皇的手掌心已经凝聚成一团水珠，神皇直接把一团水拍到了姜星鸾的脸上，随后把一张手帕盖在了姜星鸾的脸上，仿佛是姜星鸾已经咽了气一样。
姜星鸾只拿着手擦干净了脸，手帕一下子就变得殷红的，“我还真是七窍流血，状如恶鬼，这么多血。”
“那小子可是深渊的叛逆者，杀戮同族，掠夺他们的力量，深渊的老东西宁愿把他给赶出去，竟然也不愿意让他带领他们回到人间。”神皇对于那个人似乎很了解，了解的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不过他好像还有一个追随者，那个人心甘情愿为他而死，更是为他杀了罕蛊氏的年轻人。”姜星鸾回想起了云哲多罗所说的那些话，那个人确实是个疯子，一个可以让人追随的疯子。
“他做的，确实已经让人看见了希望，这就足够让一些赔上性命了。”
“陛下。”姜星鸾仰着头看向神皇，“铜鸣折断了。”
“折断了，那就换一把剑吧。”神皇并不在意，仿佛折断的并不是那把追随人皇帝嫄的神剑铜鸣，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罢了，“既然折断了，那就不是你的剑，你始终要找到自己的剑的。”
神皇并不认为一柄剑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即使那柄剑是铜鸣，即使那是曾经跟随人皇帝嫄南征北战的神兵。
重要的是用剑的人，而非手里的剑，即使是玄陵，铜鸣之流的神兵也是因为遇见了人皇帝嫄才成为了传世的神兵利器，名剑如同千里马，也要遇见伯乐才能成为千里马，既然人皇帝嫄已经离世，铜鸣原本就再也没什么用处，说不定他还会遇见其他的人，再一次遇见自己的伯乐，不过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铜鸣已经折断。
用剑的人与剑从来都是相互成全的，既然铜鸣没有办法成全姜星鸾，姜星鸾就同样没有办法成全铜鸣。这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你有很多事要问吧。”神皇再一次把话题引导了其他的地方。
“是的，我想我有一些事情是不知道的，还有，我是谁。”前面的路上姜星鸾没有什么时间去想，但是从刚才的路上，姜星鸾一直在想很多事情。
比如，他有什么是应该知道但是并不知道，以及他是谁。
“你是姜星鸾。”神皇回答得很干脆，但是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干脆的问题，“你就是姜星鸾，疑问要你自己去化解，你只需要记住，你就是姜星鸾，你也可以成为其他人，这都是你的权利。”
姜星鸾低下头，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就是姜星鸾，他也可以成为其他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成为任何人，这是很矛盾的一段话，让人觉得仿佛是肆无忌惮，又必须固守一方，姜星鸾低下头，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仿佛是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需要很长的时间，时间也足够。”
姜星鸾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大概是真的需要很多时间吧。
“其实也可以不去想，你会很忙的，大概是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是的。”神皇的话带着一种长辈的和蔼的感觉，仿佛他没有弄死屠灼，没有坑了云涂溯，更没有弄死那么多人，仿佛，他只是一个和蔼的长辈。
神皇的眼神看向孤城中的胡乱，无非是鲜血飞溅，歇斯底里，他看过很多遍了，已经厌烦了，于是神皇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很快，他们就解脱了。”神皇的语气很轻，可是让人觉得可怕的是，神皇的眼神变成了彻底的寒冷，他的语气也是全然的不在乎，如今他已经连一开始的悲悯都没有了，他并不在意，也并不在乎，仿佛什么都没有一样。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他是神皇，神皇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似乎是有问题的，他并不只是神皇，他的身上还背负着很多的东西，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