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姜星鸾的伤口早已经愈合,晋古意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姜星鸾在心里说了一句看起来是不用背着你逃命了。
“这里······”晋古意打量四周,转过头对着姜星鸾说了一句,“多谢。”
很明显,大概是姜星鸾将他带到这里的,晋古意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句我们之间的因果这样算是了结了说出口。
现在很危险,原来应该死干净的森罗族再一次出现,至于他们的目的晋古意并不清楚,但是很明显,森罗族很危险,他们也很危险,如今,分开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天已经这样黑了。”晋古意抬头,“算时间,应该是满月了。”
天空之上,仍旧是一片星海,远处似乎有着一道钩子一样的光芒,但是孤零零的,看得也不甚清楚,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看着像月亮,但是明月之辉又怎会如此。
“天空上,就只有这一片星海是真的,日月不过是人皇做出来的假象罢了,看见的也只有那一道光,孤零零的,不如没有。”姜星鸾看着那孤苦伶仃的光芒只觉得心烦。
“可是他还是得悬在星海之上,他没有选择不是吗?”晋古意反问。
“选择,这么奢侈的东西啊。”姜星鸾低下头,“人都没有,他怎么会有。”
晋古意看着姜星鸾垂下的头颅,什么都没有说,似乎他并不能说什么,想了想,他转过头,远方的风雪仍未曾停止,看来那些人不知带着风雪归来,还有极大的怨恨,鲜血也难以将它们全部平息。
“他们的怨恨没有办法平息的。”姜星鸾仍旧低着头,“几乎被屠杀殆尽,剩余的那些人被迫离开自己的家乡,苟且偷生,如此悲惨,一朝可以反扑,他们的疯狂可想而知。”
“这么多年他们都已经忍下了,如今忽然反扑,想来是有人在背后。”如今确实是一个好时机,但那是这样的实际来得如此的突然,能够这样迅速地抓住机遇,相比也不会是因为运气。
从森罗族这么多年的经历看来,森罗族的运气并不怎么好。
“也许她们已经准备很久了,只是时机到了而已。”姜星鸾并不是在回答晋古意,他只是在对自己说。即使晋古意可以听见。
姜星鸾隐隐有一个猜测,可是他不想说出来,“没有谁能抵挡出自本能对于故乡的渴望,他们大概已经渴望很久了,如今,只是时机到了。”
“不过他们没有办法进入弭合虚界,除非是有人愿意的。”姜星鸾转过头看向晋古意,“世间修道的年轻人是没有森罗族的,即使愚尊并不介意他们的先辈曾经做过什么,一个隐藏起来的家族,应该也是没有正大光明的进入弭合虚界的办法的。”
殷血城,晋古意忽然间就想到了这三个字,晋古意承认,必定是因为孤云山与殷血城的恩怨,他会对殷血城有所偏见,但是论及时间的宗门,只有殷血城很合适,出乎意料的合适。
姜星鸾看着晋古意的脸色,大概是知道他的猜测的,殷血城是一个很合适的选择,毕竟有一些选择,永远不会出现,即使他们才是真实。
天地之间,看不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的屠杀或许会持续很久。”姜星鸾有一种无人会插手的感觉。
愚尊已经死了。
愚尊看不见邺京的春天的,到了暮年,平静的走向生命的尽头,或是被神皇杀死,愚尊一定会死,姜星鸾更偏向于是平静的死去。
神皇没有理由不会让愚尊平静的去死,终究,愚尊是看不见邺京的春天的。
云奢翁已经死了,云涂溯还活着。
这世上惊才艳艳的兄弟之间,除了亲密无间,兄弟阋墙,还有另一种可能。
形同陌路,无论是开始,还是中间,还是结束,都如同陌路,死生不复相见。
云奢翁与云涂溯之间,已经让很多人忘记他们是亲兄弟,似乎他们只是姓氏相同的陌生人罢了。
愚尊已经死了,余下的人,大概是没有这样的慈悲了吧。
姜星鸾忽然间觉得有点悲哀呢,终究是一个好人死了,不是老好人,是好老人。
神皇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场景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乐见其成,不该死的不会死,该死的总是偶个理由去死了,还有一些,生死倒是不碍事的,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没什么人在意的。
无端的可怜他们让姜星鸾觉得自己有点惺惺作态,于是他再一次开口。
“有一个很好的去死的理由,也许会有很多人死。”
“水很混,很好抓鱼的。”晋古意笑了笑,他知道,他有点可怜那些人,从小到大,他似乎就有很多的去死的理由,有很多人,让然在尽力的去找,让他去死的理由。
或者是一件很好的事,每一次死里逃生,晋古意都这样想,可是每一次即将被杀死的时候,他都会不要命一样的战斗。
如此的生活,竟然没有变成一个贪生的小人,晋古意很厉害,他本人的心境同样很厉害。
“你的脸色不好。”晋古意看向姜星鸾。
“是很不好,不过没关系,越祖又不会死。”
“但是你是人啊,即使已经继承了越祖血脉,你仍旧是人,人就是会死的,你这样想,很危险。”
“你是第一个这样和我说的人,”
“大概是因为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要面对很多次的死亡,时至今日,仍旧如此,所以我太喜欢看见别人死吧。”
姜星鸾没有说什么,自己没有办法好好活着,就希望有人可以好好活着,这样的人,果然是晋古意啊。
“多谢了。”姜星鸾再一次笑了笑,“所有人都对我说越祖血脉涅槃重生,却没有告诉我,要好好活着。”
姜星鸾想到了自己体内的剧毒,说不定,他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