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浏览招聘网页的手一顿，语气自然地说道：
“在公司加班呢，家里人没人，你有什么事儿吗？”
“天天挣几千块钱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早就让你跟我干了，你贷个款推三阻四的，你既然不在家，就先不说这个了，你现在马上转发一下我的朋友圈。
“总部的宣传帖，你同事多，多拉几个人买课你以后进来发展也顺些，最好再配上一篇真情实感的小作文，就是说这个0101阳光工程特别好，发家致富什么的。”
我挑了挑眉，合着董锋卫天天在朋友圈晒的那些，都是弄虚作假来的。
“我不要，我还没加入呢，哪知道好不好，万一别人找我麻烦怎么办。”
“你再这么跟我推三阻四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你们公司找你，自家人帮个忙都不愿意，家里怎么养出了个你这么冷血的人。”
董锋卫理所当然的指责听得我直发笑。
不愿意帮你骗人就是冷血了？脸皮是真厚。
也对，搞传销的都是六亲不认的，厚脸皮算什么，脸都不要了才是基本操作。
“写写写，我这就写。你总得给我点时间看看这个帖子吧，这样写出来的小作文才能感染其他人，不然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听到我这话，董锋卫的态度才算是和缓了一些：
“也行吧，你认真点，明天12点之前，我要在你的朋友圈里面看到这篇小作文。”
挂完电话后，看着董锋卫的联系方式，我直接删除、屏蔽、拉黑一条龙。
钉钉的图标闪烁了两下，点开一看，公司那边已经同意了我的离职申请。
好在原先休产假的同事上周已经重新到岗了，我主动辞职正好免了公司的人员冗余。
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事儿，酒店住址我是一个人也没告诉，投递出去的简历也有了回应，明天下午有两个视频面试。
至于原本的公司那边，我给出辞职理由也是简洁明了：
哥哥死了，妈妈病了，爸爸瘫了，不回家不行了。
7
下午匆匆结束完两个面试，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
我爸的电话便跟催命一样响个不停，挂了再打，挂了再打。
实在打不通了，就换成我妈的电话接着打。
看这个样子，估计是他们的宝贝儿子董锋卫请了皇上太后来镇压我这个造反的刁民。
可是大人，大清早就亡了。
你们也再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捏住我的了。
我看一直亮着的屏幕，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接通电话。
“死丫头！越大越不像话，你哥怎么联系你也联系不上，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想怎么样啊！我告诉你，赶紧把那个小作文写完发朋友圈。
“老老实实给你哥道歉，咱们家现在全指着你哥呢！”
我爸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刺耳，但我现在可是半点不惯着他：
“你废话真多，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爱写就写，不爱写就不写，要你管那么多，老了都不安分，指手画脚的。”
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瓷杯破碎声，看样子我爸是被我气得不轻：
“董佳怡，你是我养的，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在哪里，你马上给我回家！老子要好好教训你！”
我又不是傻子，上杆子挨打吗？
家？
什么家？
早在他们一个两个在拖着我进传销的时候我就没有家了。
面对我爸的无能狂怒，我的态度显得云淡风轻很多：
“声音那么大干什么，别担心，什么时候你死了，我肯定会回家的。”
我爸被我气得直跺脚，在电话那头叫嚣着要动用武力：
“你说什么？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出租屋那里好好教训你！”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怎么的换成了我妈，见我爸这样的强硬政策行不通，便开始放缓了语气和我好好说话：
“佳怡，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跟你爸爸这么说话，爸爸妈妈还有你哥哥是你最亲的人，从前你可是最顾家的。”
顾家？
我从前顾家顾得自己的命都没有了。
你们倒好，一个劲儿地想拿我换钱填董锋卫捅的窟窿。
什么狗屁最亲的人，指不定现在正谋划着怎么劝我回来，掏空我的钱包后再把我换成钱，继续砸在我哥的项目里，成就他董锋卫的成功学大师。
还没等我回话，董锋卫的声音就急不可待地跳了出来：
“妈，你别劝董佳怡。
“她自己不想好，愿意继续苦哈哈地当牛马就让她去，咱们现在一个月十几万十几万地挣，她自己不识好歹，咱们不用管她。
“我告诉你，等我以后发达了，你就算是三跪九叩地求我认你这个妹妹，我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还想着给你特批一个去参加总部的游学盛典的名额，看你这个死样子，真是浪费我的良苦用心。”
游学盛典？
其实就是一群沉迷传销的人疯狂扇耳光？摇头晃脑地拍巴掌？然后再像我哥这样狗屁不是的成功学大师轮番上台洗脑？
大街上发鸡蛋发洗衣粉都没人愿意去的场合，还需要你特批一个？
“初中都没念完的蠢货，现在一个月连两千块钱都挣不到，还真把自己当什么成功人士了？你骗骗别人就算了，自己什么烂货自己还不明白吗？
“等你以后发达了再说吧。不过看你这个德行，我估计是没那么一天了，普通话都说不准的玩意，还觍着脸在台上说自己是成功学大师呢。”
我句句都是在踩着他的痛脚说话，董锋卫显然被我气得完全失去理智了。
在电话那头是大喊大叫的发泄，气到最后摔了手机便再没了声响。
看到他们这样怒不可遏的反应，就连下午连番面试的疲惫都消除了不少。
真是痛快。
8
不过这舒坦日子没过几天，之前关系同我还不错的前同事发微信告诉我。
今天我哥带着我爸妈来公司吵着闹着要见我，说是我们公司帮忙把人给藏起来了，从现场滑稽的照片来看，这几个人是被保安生托硬拽出去的。
我妈那边知道我离职后摆脱了他们的控制，便也是终于不装了。
对着我的微信便是一顿狂轰滥炸，视频电话一接通，我妈气得涨红的脸色便跳了出来：
“董佳怡，你辞职搬家了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家，还认不认我这个妈！”
说什么？
我敢说，第二天我就得被你们压着跟老男人订婚。
到那时候，还有我好果子吃吗？
“认也行，不认也行，你别再不孝不孝的念叨了，我可从来没说不养你们，只不过怎么养，那就等我们以后跟法院打官司看法官怎么说吧。”
我妈被我这番话激得更是怒气冲天：
“董佳怡，你是反了天是吧。从小到大，我从来没亏待过你。给你吃，给你穿，还供你读书。谁知道养出你这么个畜生白眼狼！”
没亏待过？
确实，养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在他们眼里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
饿不死，冻不到就行，还能帮着家里干干活，至于其他的东西更是想都别想了。
至于读书，这些年的学费我妈更是一笔一笔记得清楚。
就等着我相亲的时候，念过大学这一点够加上不少的彩礼。
这根本就不是养孩子，这是在养猪羔。
等时间一到，就预备着上称待价而沽。
我语气冷淡，看着我妈的眼神像是在看待一个死物一样平静：
“没亏待我？你还有脸说，你像养牲口一样，一直给口饭吃给件衣服穿就叫好好养我了？没等我大学读完，便一个接一个地让我回家相亲给你们换彩礼钱。”
爸妈对董锋卫极好，什么玩具游戏机，就没见他空过手。
衣服也都是挑些新潮品牌的买，家里那些的宅基地和田地更是由他一个人独享。
我不但分不到一厘，还得上交我的彩礼钱给董锋卫娶媳妇。
9
我妈在视频里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在视频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一会你妈的，一会他妈的，巴不得照着族谱骂我。
我看她骂得起劲，听得都忍不住笑出声。
她是我妈，骂我不就是骂她自己？
我妈看到视频里的我面对她的辱骂居然笑出声了，看样子是被气得实在是没办法了，恶狠狠地丢下一句：
“就当以后我没你这个女儿！”
我爸妈不见到我不死心，后来还闹到派出所出警。
警察那边倒是联系上了我，毕竟如果是直系亲属报案成年人失踪的话，为了安全着想还是需要处理的。
我也不想浪费警力在自己这种事儿，老老实实地跟警察交代了一下：
“我爸妈想拉我回去卖出天价彩礼给我哥，希望警察叔叔那边理解一下，我是成年人了，会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这事儿倒也不是特殊，那些性别比例夸张的省份卖女儿换天价彩礼这都是常事。
警察到底不能插手太多，例行问询后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我妈这事儿倒是提醒了我，现在我的处境已经安全了不少。
但传销这个事儿，始终是社会上的一大毒瘤。
我好歹也是念过书，知道非黑白对错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进一步害人，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得悄悄收集好证据，及时向有关部门举报才行。
传销基本上都是从身边人害起的，我思虑再三，反手转发了一条“0101阳光工程”的曾经的新闻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大群里。
毕竟都是自家亲戚，能救一个是一个。
可是我转发不超过十分钟，就被董锋卫请出了家族群。
好在家族群也不都是头昏的人，有个远方的表哥看到我这条信息，主动过来私聊我问道：
“佳怡妹妹，你爸妈是不是在搞传销？最近几天，连着番来打电话劝我爸妈投钱到0101阳光工程，买什么成功学的课程，昨天还上门来了。”
10
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
传销还真是专门挑比较亲近的人坑，我信息回得很快：
“表哥，你可千万劝住叔叔阿姨们。这个项目就是传销，千万不能碰，有一个人进去，全家都毁了。”
“他们天天逼着我贷款投钱，我实在走投无路，只好跑了。”
表哥倒是行动派，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你今天一转发就明白了，我爸妈做了大半辈子的穷人，看到他们天天在朋友圈晒的那些大别墅和豪车什么的也不免心动。
“好在我之前一直拦住了，这事儿啊，我得赶紧私底下告诉七大姑八大姨的。可千万不能投钱。这传销一进去，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唉，你跑了也好，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啊，按时吃饭，早点睡觉别熬夜了啊。”
表哥从小是个实心眼的，久违的关心让我忍不住心下一暖，眼泪都忍不住滚落下来，一时间泣不成声。
最怕突然的关心。
这个世上，单靠血缘亲或不亲真的难说得很。
等我稍微平复完心情之后，表哥那边给我发来的后续。
表哥说话可比董锋卫这种人可信多了，大家本来就对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存疑，一听说是骗人的，立马就都失去了兴趣。
张嘴就是几十万几十万的骗人，这可是不少人十多年的积蓄。
还是自家亲戚，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堂叔和伯伯，直接在家族群里把他们三个骂得狗血淋头再踢了出去：
“以后清明除夕敢回村子里，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丧良心的畜生，害起自家人来了！”
“张嘴就是骗三十万，那可是我留着给儿子结婚的钱，真是黑心肝的，真张得开口，嘴要那么闲就去把旱厕舔了，别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面问我借钱！”
“三个浑人卖猪肉称重都不一定有十万块钱，张口就找我要十五万投资，老子直接送你们去投胎！格老子的，我是你堂哥你都骗！”
……
现在人说话就是直接，看得我笑眯了眼。
后来表哥又跟我说，我爸妈和董锋卫因为在亲戚这里实在借不到钱，现在已经把家里那套房子给卖了出去。东拼西凑地凑了不少钱，一人混了个什么华中区的小组长当。
11
我爸妈和董锋卫三个人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什么成功人士，天天在朋友圈里面发一些穷奢极欲的朋友圈，表哥转发给我一看。
配文全都是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扬眉吐气的话。
视频里面，我哥身后豪车一排排，更是跟着好几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这小日子过得是滋润得不行。
鲜红色的字体宣传着这个成功学课程的好处。
我妈那边的变化更是显著，头发剪成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色彩艳丽的小礼服和其他中年妇女们一起载歌载舞地短视频，称呼里都是一水的“王总”、“赵总”、“李总”。
钱挣没挣到我不知道，“总”倒是都叫得响当当。
还有我爸，头梳得比牛犊子舔得都亮。天天就是举着个红酒杯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分析着一些狗屁不通的国际局势论。倒是满足了他喜欢天天高谈阔论吹牛逼的心理。
反正听到最后就是一句话：现在国际局势不稳定，只有加入我们才能挣钱。
最近听说总部又组织了一场大型的分享会，我看他们朋友圈里发的视频，跟中邪了一样。
集体组织坐飞机到某个大型酒店开晚宴。
给我爸妈乐的，从在家收拾行李拍到出机场，恨不得发八百个视频。
晚宴上的场面就更是看得我发笑了，一圈人光着脚互扇巴掌，一边扇还一边大喊大叫。
再顶着一张红肿的脸摇头晃脑地鼓掌，然后请几个代表上去又哭又笑地分享自己是怎么比印钞机还能挣钱的。
董锋卫看样子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穿得人模狗样地在台上感恩家人：
“大家好，我是董锋卫。从前我是家人眼中不学无术的混混，现在我是众人羡慕，爸妈眼中的骄傲。”
一通胡编乱造的鼓励故事讲完，开始疯狂给参会人员打鸡血：
“背叛我的人都是一百万了，将来忠诚我的人那就是几个亿了！
“家人们，听懂掌声！”
底下的人就像发癫了一样开始疯狂鼓掌，场面看着就像一个大型的精神病院集会一样。
可还没等我把这些乌烟瘴气的视频交给警察叔叔的时候，我爸妈就提前进了警察局。
12
两夫妻为了抢夺一个新“家人”在马路上大打出手。
打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衣服头发撕扯得不成样子，嘴里叫骂不停，我爸一巴掌给我妈扇得嘴角出血。
我妈也不甘示弱，一头给我爸撞到路边的树上去了，当时人就昏头昏脑地起不来。
路人都被这样吊诡的场面吓到了，急急忙忙报警，等警方控制住了场面，把这三个人带到警察局盘问了两句，便开始隐隐发觉不对劲。
看样子，这辈子没等我举报，这个传销团伙就要被连根拔起了。
我爸和我妈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这个时候倒是想起他们还有个女儿了。软磨硬泡地让警察同志联系上我。
视频那头我妈的声音期期艾艾，脸上顶着两个熊猫眼显得十分可怜：
“佳怡，佳怡。妈不能没有你啊，”
“你回来照顾妈妈好不好。妈妈现在肚子饿，头还疼，手疼，腰疼，哪里都疼。”
视频里的女人哭得涕泗横流，但激不起我半分的怜悯之心。
说实话，我只觉得恶心。
我也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我妈，拿着我妈之前骂我的话怼她：
“你不是之前说当没我这个女儿吗？找我干什么。”
我妈被我噎了一下，急忙对着我笑道：
“妈那都是气话。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怎么这么点小事记这么久。说破天去，我都是你妈。”
我妈现在是走投无路只能找我了，跟我爸撕破脸大打出手，董锋卫又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估计也不愿意照顾我妈。
这才想到了我。
我爸这个时候凑了上来，声音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朝视频里的我怒吼：
“你这个不孝女必须回来照顾我们。你是我们生我们养的。你不回来，你信不信老子明天就打死你！”
好笑。
“家里分房子分地，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没想到我是你们女儿，倒霉的时候就想到我了。你俩还真是要脸。”
“我可是听说要债的人都把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就围了起来。你们俩天天流窜。还打死我？你还真有脸说出口。”
“你被那些债主当猪狗一样打的时候要是也有这么有骨气就好了。”
我都懒得理他们，不过看着他们倒霉倒是挺快活的。挂断了电话，直接找到警察叔叔在网上递交相关的传销视频。
警察局那边结合之前盘问出的不对劲，当场就把我爸妈两个人扣下了。
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董锋卫，我哥就是个欺软怕硬窝里横的主儿，一看到警察当时腿就软了，把整个传销过程、团伙交代得干干净净。
13
我爸妈虽然天天在朋友圈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但实际上就是小喽啰，总体涉案金额不大，没收违法所得之后，关上了几个月。
至于我哥，属于传销的小头目了，涉案层级超过三级，欺骗的人员也已经超过了三十个人。
经法院最终审理，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零三个月。
其实进去了也未必是什么坏事，我爸妈放出来后，有大把大把当初被他们骗了钱或者是借了钱排着队找他们麻烦。
我爸妈早就因为买课变成穷光蛋了，家里唯一值钱的房子都卖了。
没钱还给别人，现在天天被债主打，屁都不敢放一个。
到处捡点破烂做点零活还债，睡公园睡桥洞，过得跟街上的流浪汉没什么差别，几次三番闹到警察局里去想找我。
我的想法也很简单。
赡养？
可以啊，去法院，法院判多少我交多少。
那点子仨瓜俩枣，吃喝都不够，还指望能还债？
“董佳怡，你不认我们也行，你把你哥保释出来，你找找人把他捞出来，我们一家三口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去。”
我还能在监狱里面捞人？
我真有这样的本事，我当时就应该让法官给你们全突突了。
神金。
我没搭理她，闹了几次以后，就连警察那边也不愿意帮着我爸妈联系我了。
表哥说，这两个人在城里是彻底待不下去了。
灰溜溜回到家里之后，谁不知道他们搞传销害亲戚的事情，天天有人站在门口骂，扔臭鸡蛋浇大粪的什么都有。
那两个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全指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出狱呢。
没承想，董锋卫出狱后反而愈加颓废，身上背着案底，哪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打零工，人家都嫌弃他。
家里更是天天因为揭不开锅这档子事吵得鸡飞狗跳，原本两个人打架现在变成了三个人混战。
日子越久怨气越重，董锋卫心理扭曲得不像话。
饭菜里一瓶农药放下去，给我爸妈两个人都毒死了，自己回过神来也吓得不行，报警后也服药自杀了。
农药都是慢性死亡，活生生把肾脏烧熟的，时间长还煎熬，死的时候，这三个人的哀嚎半个庄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身在候机室了，几轮的视频面试下来，我已经拿到了新公司的offer，即将开始我全新的人生。
候机的市场有些无聊，隔壁座位的大叔正在兴致勃勃地刷着短视频平台，我无意间瞥见了一眼，视频里的年轻男子，和我哥一样的打扮，一样的话术。
“现在我发达了，感恩回馈家人们！只要谁现场愿意买三十节成功学的课加入我们0101阳光工程，我马上提拔你干华中区副总。”
“你想想，我手底下一个小组长都是百万年薪起步，那副总拿多少呢？听懂掌声！”
看着大叔饶有兴致的神色，我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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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时代，反传销还是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