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斗篷下,一双极细极细的眼睛,如同蛇一样,眼里的黑眼仁,泛着阴冷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恐怖。
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倪知秋的身子,就忍不住的抖了抖,第一次对这个经常接触的陌生人感到了害怕。
他眼中的神色那么明显,让对面那个斗篷下的人想不注意都难,下一刻,唇角微微一勾,构出了一抹冷冷的弧度,似乎带着几分嗤笑,更是带着几分不屑,“倪乐署,还是先练练胆量再说吧,主上看重你,可不是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只是你最便利而已,要知道这最便利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如果,你不能保住你如今在主上心中的位置,那么后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会是怎样。”
倪知秋脸上的表情一肃,下一刻却是恭敬的弯了弯腰,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了小心翼翼和恭敬,“副使的话——”
倪知秋的话还没有说完,眼中忽然一粒,下一刻是先冷冷的扫向了门口,昏黄的窗纸上,有人站在那里,一副恭敬的样子,就在倪知秋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弯了弯,声音随即传了过来,“两位客官,我是这个客栈的小二,我们老板吩咐我过来看一看,看看两位客官有什么需求没有?”
他的声音客气而随和,可是声音落下之后,房间里两个人的脸色都起起一层,互相对视的眼里,看到了几分阴狠,可终究他们是生生的忍耐了下来,毕竟这里可是京城的客栈,也属于大庭广众之下,即使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但有些事情,他们还是需要低调一点好。
所以下一刻的时候,作为东道主,倪知秋开口了,即使忍了下去,他的语气当中依旧带上了几分森冷,“没有什么需求,告诉你们老板,没有什么事情不要过来了!”
再过来,他可绝对没有那么客气,肯定会让有些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这是倪知秋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是。”外面的小二恭敬的回答着,人慢慢的退了下去,直到四周恢复了安静之后,倪知秋他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对面脸上带着沉重颜色的斗篷人,低声恭敬的说道,“副使请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出任何的差错,那些东西虽然都被皇帝拿去了,但终归还是有些办法的,请副使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如果不行,那这个丫头,干脆就把她做了吧!”
“只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罢了,再说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也才七八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不要冒冒然的去结束,说不定以后的时候,这个丫头会给我们派上用场呢,所以稍安勿躁吧,还是好好想想办法,把那东西找到吧!”对于倪挽裳的生命,眼前的这位副使显然要谨慎了许多,因为他们此时心中另一份计较。
可是对于他的建议,倪知秋表面上虽然恭敬的答应了,可是心中却越发的狠辣。
那个丫头,他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不是说他这个叔叔有多么心胸狭窄,当时的事情,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他的那位大哥,在破坏他的美好计划的时候,可是带着这个丫头去的呢,只仿佛一个提醒,无时无刻的不在告诉他,当年自己所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不管知道不知道,这个丫头给他的感觉都是不简单,所以,他必须要解决掉,而且要尽快的解决掉!
所以,从倪挽裳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倪知秋都想尽办法的,去解决这个丫头,甚至有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的母亲和女儿,肆意的给这个丫头做手脚,真正的原因就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赶紧想想办法把那东西找出来吧,毕竟,就连倪乐署都说过,这个丫头带来的东西不多,只是那么几个包袱而已,这三番五次的,虽然已经打草惊蛇,可总归查的范围也是有限的,如果再找不出来,那我们就该怀疑主上这一次,看走眼了,找的竟然是一个草包!”下一刻,那个副使淡淡开口,但话里话外的讽刺之意却是那么明显,丝毫没有给倪知秋留一点的脸面。
倪知秋的脸沉了沉,恭敬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眼前那个身穿斗篷的男人,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窗边,窗户打开的时候,一阵风吹了进来,风吹过窗帘,那边早已经没有了斗篷人的身影。
屋里彻底的恢复了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坐在这里,只剩下倪知秋坐在窗前,眯着眼睛迎着风,看着此时没有一点声音的京城,偌大的京城,这里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早已经熟记于他的心中,可是这个京城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井,总是摸不到底,而他混迹于这片景中,前面是茫然一片,身边是危机四伏,好像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一步又一步的在这一片茫然当中,在这一片血腥当中,寻找着一条看似惊险,有披荆斩棘的出路。
心里感慨着,他也站了起来,抬脚往客栈门边走去,只是此时此刻的他不知道,门外却是有人站在那里,他的身子极为纤细,看起来有些熟悉,俨然就是刚才站在门外,自称是客栈小二的那个人,听见门里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睛眯了眯,下一刻,却是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一切的发生好像无人所知,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在不久之后就会清晰的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而因为那个斗篷男人的到来,让这个看似安静的京城,即将要面临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里面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搅动的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此时此刻却是没有人看清楚,他们只知道,这个夏季的夜晚不知何时,涌上了一片乌云,阴沉阴沉的,就连空气当中,都带上了些许的潮湿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