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正警觉起来,想转身往离开,却被旗袍女子一把拽住了,十分诚恳地说:“小弟弟,你不要听她们胡说八道,放心好了,我亲自给你理发,一定让你更潇洒,更帅气,好不好?”
王永正说:“不行……不行,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办,等办完了我就回来找你理发,好不好?”
“骗子!”
“我没骗你。”
“没骗才怪呢,你眼睛已经告诉我了。”旗袍女子往前迈一步,嘴巴紧贴着他的耳根,说,“小弟弟,你千万别走呀,你一走,我就难堪了。”
“这有啥难堪的?”
“我是新来的,那些贱货待见我,一准得向老板告状,说我没本事,连个顾客都招揽不下,这不等于是变相碗我的饭碗嘛。”
“有那么重要?”
“嗯,是啊,很严重,你这是在逼我失业。”
“留不住客人就失业,哪有这号道理?”
“是啊,就是这么规定的。小弟弟,你就算是帮帮我了,好不好呀?”
王永正低头一看,女人的眼圈都红了,心就软了粥,就说:“那好吧,你说,理一次理头发多少钱?”
“不多,这个数。”女孩说着,伸出了食指。
“一毛?”
“你还生活在旧社会吧?”
“是一块?”
女孩点了点头。
“那么贵呀?”
“这还叫贵呀?我们这边不但头发理得好,还有很多配套服务呢。”女孩稍加沉吟,接着说,“要不这样吧,我看你是新顾客,免费送给你一次推拿好不好呀?”
坐在“玻璃屋子”里的几个女人跟着闹哄哄起来——
“按一下吧,小兰的手法可好了,让她帮你推一下吧,保证能把你舒服死。”
“傻小子,小兰可是一朵鲜花,白送你还不要呀?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快点,赶紧了……赶紧了!”
“不按才是傻瓜呢!”
……
王永正被喊得蒙头蒙脑,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心想:多亏出门的时候妈妈又给了两块钱,要不然就出洋相了。
“这就对了,来吧,跟我来。”旗袍女子笑成了一朵花,转身朝着一条逼仄的通道走去。
“去哪儿?”王永正问她。
旗袍女子头也不回,边走边说:“先去洗个头,再做一下推拿,等活络了筋骨,就给你理发,这才是整套理发程序。”
不就是理个发嘛,咋搞得这么复杂?
王永正不禁后悔起来,自己去地摊上找个老头给推一下就得了,才花一毛钱,何必跑这里呢?
不行,还是赶紧走吧。
脑海里刚有了这个想法,一只手就被旗袍女子抓住了。
她的手很软,却没有范小青的手热乎,感觉着就像攥着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鱼。
尽管是条死鱼,但王永正也无法抗拒,顺从地跟在后头,走进了一间灯光昏暗的屋子。
“坐吧。”旗袍女子指了指墙根下的一把黑皮座椅。
王永正看了一眼,虽然觉得很脏,但还是坐了上去。
“那咱就开始洗头了。”旗袍女子柔声说道。
“嗯,洗吧……洗吧。”王永正躺了下来。
旗袍女子打开热水器开关,调好水温,给王永正洗起头来。
一开始,王永正紧紧闭着眼睛,唯恐合着洗发香波的脏水流进去,可眼皮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硬物支撑着,怎么都合不拢。
试了几次都不成,只得半眯着。
不经意间,他竟然看到了一片令人迷醉的异样景色,随着女孩给自己搓洗头发的动作,景色越发好看。
王永正不由得慌乱起来。
可越是慌乱,他就越发挠心挠肺的想看,眼都直了。
旗袍女子好像没有意识到“危险”所在,镇静自若,该干啥干啥,先在王永正的头上涂满了一层厚厚的洗发膏,用力抓挠着。
抓了一阵子,大概是累了,便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腿蜷了起来,膝盖直接顶在躺椅的扶手上。
这样以来,就更加不像话了……
妈呀!
王永正心跳加速,透不过气来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店?
据说只有大城市才有,这个灰头土脸的小镇啥时候也开放到这种程度了?
看来自己真的是误闯黑店了,必须要逃离!
可已经进入“程序”了,想半道退出是不可能了,唯一能够做的,就只能是克制了。
王永正呀王永正,你可一定把持住,坚决不能犯迷糊!
他咬牙切齿,闭紧了眼睛,强迫自己去想更为“神圣”的事情,或者趁机构思一首诗。
可脑子里一片混乱,连一句像样的句子都想不出来。
旗袍女子倒是很卖力,看上去已经累得不行了,脸都憋红了。
老天爷来!
这哪还叫洗头?
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姐……姐,咱能不能不要这么个洗发。”
“咋了?小弟弟,你觉得不舒服吗?”
“不是不好受,是受不了,实在是受不了呀!”
“咋个就受不了?”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么着,不是先往我身上泼油,再点火吗?算了……算了,我不洗了!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瞧瞧……瞧瞧,年纪轻轻的,咋就这么跟不上形势呢?都已经开放了,你咋还装着一脑袋的封建思想呢?”
“不行,我接受不了这种开放。”
“这算什么呀?要是让外面那些人给你洗,早就把你拿下了,那还容得下你唧唧歪歪。”
“我走……我走,你放我走!”王永正挣脱起来,弄得水花四溅。
旗袍女子哪肯放过他,死死压着,生气地说:“你咋就这么不开窍呢?看看有啥?你情我愿,喜欢就看吧,就算是你想再过分点,姐也心甘情愿。”
“不……不……不能胡来。”
“啥叫胡来呢,姐又不多收你的钱。”旗袍女子说着,身子往倾,绵软如山倒了下来。
“闪开……闪开,我不理了……不理了!”王永正使出一股蛮力,一把推开了正在埋头“工作”的旗袍女子,撒腿朝着外面跑去。
旗袍女子毫无戒备,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四仰八叉,呼号大叫:“来人……来人,快来人呢,救命啊……救命啊……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