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说，是……是……”
见身边有同学经过，郑秀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到了目的地，郑秀兰接着问他：“你肯定知道是谁干的，对不对？”
见郑秀兰手持扁担，怒目圆睁，王永正心头不由得一哆嗦。
一滴汗水流进了左眼里，忙用手擦了起来。
“别用手擦，脏。”郑秀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了王永正。
“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了。”王永正没接。
郑秀兰却硬是塞进了他手里，嗔怒道：“手上沾了那么多土，弄进眼里怎么办？赶紧擦干净了，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你还要问啥？”
“先把眼睛擦干净，快点！”
王永正被动地把手帕放到眼上，还不等有实质性的揉擦，涩痛感就没了。
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散开来。
“好了吗？”
“嗯，好了。”王永正点点头，把手帕递了回去。
郑秀兰没接，说：“你给弄脏了，我不要了。”
王永正有点儿尴尬，说：“要不……要不我给你洗一洗吧，干净了再还给你。”
“我不要了，送拿着吧。”
“你的东西我拿着干嘛？”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以后别再用手背擦眼睛了，那习惯不好。”
王永正犯难了。
正纠结着，听见后面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慌忙把手帕掖在了裤兜里。
“王永正，你这个叛徒！”
扭头一看，见是贾志刚抬着土筐走了过来。
看上去很生气，边走边拿眼瞅他。
“谁是叛徒了？”
“我们是最好的哥们，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抬？”
“是我主动要求跟他抬的，怎么了？”郑秀兰抢先一步为王永正解围。
贾志刚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选我？”
郑秀兰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
“是啊，你说，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身上有一股子臭烘烘的猪屎味儿！”
“你才是猪呢！”贾志刚恼羞成怒，尖酸骂道，“你才臭呢，不光臭，还臊，比狐狸精都臊！”
王永正忙把扁担的一头递给了郑秀兰，说：“走吧……走吧，你看那边很多人，好像是校长来检查了。”
郑秀兰白了贾志刚一眼，嘟嘟囔囔朝前走去。
这之后，郑秀兰不再折磨王永正了。
她不但放慢了脚步，还用双手紧紧揽住筐把，尽量把分量担在自己一边。
王永正心头一阵暖融融，悄声说：“郑秀兰，我知道你想问我啥了。”
“啥？”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谁放的蝎子？”
“是啊，没错，可我现在不想问了。”
“为什么？”
“没意义了，问你了你也不会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因为你是王永正！”
默默往前走着，转到花坛的时候，郑秀兰说，“你就是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是谁干的了。”
“谁？”
“算了，我懒得说。”
“郑秀兰，你可不能乱猜疑，更不能告诉胡老师，事情已经这样。”
“要是他以后再胡来呢？”
“不会的，也许连这一次都不是故意的。”
“你用不着帮他洗白，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
吼完这一嗓子，郑秀兰没说话，直到下课。
随后的几天，胡美丽就跟变了人似的，温和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拿学生出气。
有一次，她突然说起了蝎子的事情，情绪异常稳定。
她说希望那位同学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要再做些类似的事情了，要不然将来会变成一个坏人。
就算她说得再真诚，也不会有人站出来。
转眼到了星期天。
吃过早饭后，妈妈去地里干活了。
王永正坐在院子里，翻阅着那本被撕破了的小说。
突然听到有人喊：“王永正，你在家吗？”
“谁呀？”
“是我。”
抬头一看，竟然是郑秀兰。
见郑秀兰迈进门槛，王永正一阵莫名的慌乱。
他站起来，问道：“你……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玩玩了？”说话间，郑秀兰已经走到了跟前。
“你妈不是不让你乱跑嘛。”
“作业都完成了，她就不拦着我了。”郑秀兰往屋扫一眼，小声问，“你妈在家吗？”
“没有，她去下地干活了。”
“那你怎么不去搭把手？”
“她让我在里家学习。”
“那你怎么还读课外书呢？”
王永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残书，一阵心酸。
郑秀兰一把夺过去，说：“书都破成这样了，还怎么看？”
王永正心里生出一丝幽怨。
亏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妈，这书能破成这个样子吗？
但看着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蛋儿，王永正实在不忍发作。
僵硬一笑，说：“只是想看看大作家的句式、段落是怎么写的。”
“能看懂吗？”
“差不多。”
“那被撕掉的那些呢？”
“正好可以发挥想象啊。”
“王永正你真厉害，还能凭想象补全后面的内容。”
“没……没啥，只是胡乱猜测罢了。”王永正被夸得有点儿飘忽。
郑秀兰说：“王永正，这本破书你能送给我吗？”
“干嘛？”
郑秀兰扮了个调皮的鬼脸，说：“我拿回家，跟着你学学，看看能不能补上空缺的内容。”
“何苦呢？你又不是没有书看。”
“我现在才知道你作文为什么写得那么好了。”
“为什么？”
“因为你善于思考，发挥联想，我该好好向你学习。”
“别……别，我没啥好学习的，你还是还给我吧。”
“你咋就那么小气呢？”
“那不是小气的事儿。”
“那是啥？”
“是……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郑秀兰眉心微蹙，说：“我跟你做个交换好不好？”
“咋交换？”
“我送你一样东西。”
“啥东西？”
“送给你一样宝贝，是你最想要的那种东西，你把这本破书给我，我就给你，好不好？”
“郑秀兰，你……你想干啥？”
“说吧，答应不答应？”
“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当然了，你不但想要，连做梦都稀罕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