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小声点儿,别让她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样,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一阵义愤填膺的控诉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淡去,最后在一声关门声中彻底被隔绝。
林星燃睁了睁有些酸涩的眼,恍惚间有些分不清这是她的梦境还是现实,熟悉的疼痛感顺着全身的神经刺激着大脑,她才有着自己还活着的意识。
刚才讨论她的护士显然是以为她睡着了,才会在给她换药时当着她的面嚼舌根。
害人害己……
好像说的也没有错。
曾经下定决心要陪钟毓一起面对未来的勇气陡然缩了水,好像自从遇上自己,真的让钟毓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林星燃想的出神,连病房的门被拉来也不知道。
“林医生,还好吗?”
温骏双手随意的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不动声色的将眼底的担忧和心痛掩饰好,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问道。
林星燃扭过头,就看到温骏站在她床边,距离不会太近也没有太远,她匆匆瞥了一眼,有些敷衍:“还好!”
说完这句话便继续垂下眼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她虽然性格清冷但绝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但林星燃此时的心情状态实在是差到无法拯救,因此连客套都觉得没有力气。
温骏心下了然,藏在衣兜里还包着纱布的双手有些发烫,他舔了舔嘴唇,对林星燃现在的心情也十分理解。
“你不要太担心,虽然钟毓伤的不轻。”温骏深吸了一口气,斟酌着用词:“但以钟家的资源和财力,都会用最好的手段医治他,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右手稍微有点儿重。”
提到钟毓时,林星燃如同死灰一般的脸色才终于有了点儿神情。
稍微有点重?林星燃自嘲的苦笑,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伤了手再也拿不起手术刀和要了命又有什么区别。
温骏心头酸涩的厉害,不得不花费不小的功夫才压制住这情绪,喉头不自然的滚动着,半晌才开口说了他此次过来的目的。
“你会在那个位置被滑体土坡埋在土里,不是意外吧!”
温骏声音冷沉,语气笃定,根本不像是在问她,反而是再确定一个事实一般。
林星燃目光有些错愕,他鲜少露出这样咄咄逼人的神色,隐隐像是开了刃的刀锋,犀利的令人不敢直接对视。
“确实不是意外。”回想起陈梦露的狠绝,林星燃的眸光也染上几分冷意,她不是圣母,更不会以德报怨,原以为陈梦露只是给她使个绊子,结果她想要的是她的命。
更是因此害了钟毓。
温骏目光凝了凝,意味不明的看着林星燃的脸:“陈梦露失踪了。”
“失踪了?”林星燃惊愕不已,只觉得胸腔里的浊气更甚了。
“嗯。”温骏一脸沉色:“钟毓来的那天晚上她就不见了,一开始我就怀疑你不见了是她搞的鬼,后来她趁众人不注意跑了,在震区。”
林星燃张了张嘴,黯淡的眸子划过一抹戾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温骏点点头,表示明白林星燃的意思,他印象里的林星燃清冷和气,从来没有过如此戾气横生的模样,就算林星燃不说,他也不会放过陈梦露。
可现在的她,到底还是让他觉得疏远又陌生。
“你先好好休息吧!如果钟毓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温骏离开了病房,那扇门彻底关上后他才把藏在衣兜里的双手抽出来,两只手都缠着厚厚的纱布,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温骏走后,拐角处出现陶雨珊的身影,她深深地看着温骏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手指过于用力而导致手中的纸张出现了不浅的褶皱。
“林星燃这种自大又自私的女人,到底哪一点值得你们前仆后继。”
陶雨珊红着双眼,嫉恨的瞪着温骏离开的方向,并没有进入林星燃的病房。
林星燃虽然伤的重,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恢复的很快,虽然对她来说每天都是度日如年,但现在好歹也能拄着拐杖下地了。
林星燃正拄着拐杖小心点做复健,越是伤了腿越是要多活动,一味地躺着没有任何意义。
谁知她刚抬起头,就看到温骏神色冷峻,步履匆匆的向自己走来。
他脚下生风,没一会儿就到她面前,林星燃早已停下脚步,微仰起一张素净的小脸儿,等着温骏开口。
“星燃,钟毓已经醒了,现在已经转出了ICU,现在在VIP病室。”
许是有些急迫,温骏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显得有些过分亲昵的称呼,林星燃更是没有注意到,在听到钟毓几个字时,她平静的心已经乱了。
“VIP病室……竟然那么严重。”
林星燃的心被扭得生疼,她只知道钟毓受伤昏迷,不知道他竟然进了重症监护室,难怪她到处打听,也没有听到关于钟毓的任何消息。
“我现在要去看他。”林星燃急迫的很,转身就要往景仁的VIP病室走。
“你小心一些,你的腿还没好!”
然而林星燃哪儿还有心思管自己的腿,火急火燎的赶到VIP病室,心跳快的几乎要蹦到嗓子眼,目光快速浏览过一排VIP病室,一眼就看到一间房门口立着两个黑衣黑裤的保镖。
林星燃心一沉,目光坚毅的走向那间病房。
“这位女士,你不能来这里。”
两个保镖冷漠得很,一起伸手将林星燃挡在门口。
“钟毓他怎么样,我是他妻子,我想看看钟毓……”
林星燃刚一开口,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她不是爱哭的人,一门之隔,她却连他现在什么样子都看不到。
“你还有脸说你是他的妻子?”
一道冷漠至极的威严嗓音噙着盛怒,从她身后传来。
林星燃循声望去,只见陶雨珊搀扶着钟若萍的胳膊,正向她走来。
林星燃的一颗心,立刻沉沉的坠了下去。
“滚!我不想看到你。”钟若萍冷若冰霜的声音里怨恨十足,好像林星燃是跟他有血海深仇的仇人:“如果不是看在你这条命是阿毓捡回来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钟若萍重重的用手杖点地,显然在压抑着怒火。
“叔叔,我只想看看阿毓,他现在怎么样?”林星燃泣不成声,自从妈妈走了以后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拜托了叔叔,我只看他一眼,我看一眼就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