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她的目光太打眼，刚投过去没几秒，钟若萍就顺着目光看过来，那双愤怒的眸子此刻带着讥笑，说出的话也极其伤人。
“为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就要堕落到这个地步，我看她根本就没那么好。”
“星燃是我心爱的女人，哪怕你是我爸，你也不能这么诋毁他。”
钟若萍的话激得钟毓双目怒起，额角青筋纹路分明，向来冷静眼充血，宛如护主的怪兽，再激就要爆发。
林星燃虽然医院才几天，但平日里没少亏待病人，现在听到她被骂，有不少人替她争气，首当其冲的就是小雅奶奶。
小雅奶奶杵着拐杖，慢慢挪到钟若萍面前，哪怕上了年纪，那双眼依旧神采奕奕，狠盯着人看时让人有点吃不消。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星燃这姑娘心眼好，在医院里没少帮我们，你说她不三不四，我们不认。”
“你们应该问问她，为什么拿了我的钱就还要缠着我儿子不放，是想再唠一笔？”钟若萍嘴角嘲讽的意味更明显，那赤裸裸的看不起让林星燃无所遁形。
“少拿钱有侮辱人，有钱没什么了不起，倒是你还是回去学一学礼貌吧。”
小雅奶奶是老一辈的老师，骨子里带着清高，听到钟若萍说这种话，气得连头发都摇了几下，那拐杖更是敲得哗哗响。
“你和我出来。”
原以为钟若萍听到别人的话会改变对林星燃的看法，现在看来根本是痴心妄想，钟毓冷着一张脸，上前半架着钟若萍出去。
他力气大，又是后面推着的姿势，钟若萍没法反抗，只能跟着他出去，走到半路，钟毓看向还在原地没动的陶雨珊，冷声道，“陶雨珊，你也出来。”
钟毓叫了她，陶雨珊不敢停留，即使踩着高跟鞋，也是健步如飞，宛如够后面有风在推，人都走了，戏也散了。
有不少人想上前安慰林星燃，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将目光转向小雅奶奶，其中一人扶着小雅奶奶向林星燃的桌前走去。
“林医生，别听那老头胡说八道，你的好我这老婆子知道，要不是你天天帮我忙活，就我和小雅两在医院哪能这么安逸。”
小雅奶奶在林星燃身前坐下，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握住她的手心，却又充满了力量，她头发已经是白色，却为自己打了场应仗。
林星燃心里一酸，扯了扯干涩的唇，“奶奶，我都知道，那些话我不会当真的。”
“钟医生那孩子我看着是真心对你，只是他那老爸着实不靠谱，你可要想清楚。”
按理她不该说这么多，可小雅奶奶看着林星燃这孩子，是打心眼里的疼，她才多大呀，就要被人这样羞辱。
“我知道的，奶奶，谢谢您。”
林星燃声音略带哽咽，她本来就不是爱哭的性子，可到了小镇，却越发感性起来，大概是受到这里风情的影响。
这边是一派其乐融融，另一边的气氛却冷得像是处在地窖之中。站在台阶上，陶雨珊看着面色阴沉的钟毓，久久不敢开口。
“我是不会回去的。”钟毓面色冷酷的开口，没看钟若萍一眼，那双半垂的眼里藏着隐忍和心疼。
他这幅模样，钟若萍看着就气，直接抬手，“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下，钟毓半边脸都红了，却没听见他哼一声。
“孽子，为了个女人，把自己的前途抛到脑后，雨珊为你付出多少心血，但凡你看一眼，就不会被林星燃那女人迷惑。”
钟若萍气得边说边怼拐杖，气到深处，还伴随着几声轻咳，钟毓面色有所松动，陶雨珊却更快的将药瓶送到他鼻尖，边帮他顺气边劝，“钟叔叔，阿毓哥不是故意的，你别动手，破坏了父子两的感情。”
钟若萍从看着钟毓没有一丝情绪的脸，又看向陶雨珊乖巧的模样，愤愤然抱怨，“都这时候了，你还替他开脱。雨珊，你傻呀！”
陶雨珊瞅了眼钟毓，一道红晕爬上她脸庞，声音带着羞赧，“阿毓哥很好的。”
陶雨珊说完，钟毓冷眸微眯，一股山雨欲来的深意涌入眼眶，下一秒就见他薄唇拉出好看的唇线，“陶雨珊，我结婚了。”
六个字，个个铿锵有力，就像石头打在人身上，伴着不轻不重的疼痛。
陶雨珊的脸霎时由红润变得苍白，下唇被咬得留下几个牙齿印，眼眸要眯不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可惜钟毓对她没兴趣，眼睛从她身上移到钟若萍身上，一股子强势涌上心头，磐石一样的落地扎根。
“星燃已经是我老婆。”
傍晚的微风吹来，带着日后的余温，吹散钟毓额前的发，橙红色的夕毓从树的缝隙中穿过，稀稀了了的留下一片剪影。
有人从诊所里出来，手上提着一包用塑料袋装好的药，路过他们三时，将目光投在他们身上，又匆匆错身而过。
“混账，这么大的事不和我商量，你把婚姻当什么？”
钟若萍脸上的失望逐渐成型，眼角的纹路早在皱眉时现出原形，他没想到钟毓会先斩后奏。
“钟叔叔，你别生气。”
风将远处钟若萍的警告，陶雨珊的惊呼，远处的车鸣声依次传入钟毓耳里，他整个人淹没在低气压中，“等你承认星燃的时候，我会带她回去见你。”
父子俩都抬着头，露出精致的下巴，钟若萍那双带有褶皱的手用力捶了捶拐杖，“雨珊，我们走。”
说完，钟若萍眉头皱得更深，直到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细缝，“他想在这自生自灭，就随他吧。”
话说出口，一时收不回去，即便是说的只是气话，对着钟毓冷漠的脸，钟若萍也不可能先低头。何况钟毓结了婚，他得从头再议。
一场闹剧到此结束。
钟毓瞳孔收缩，那辆车最终在视线缩成一个小点，他脸上的冰冷才转化为着急，长腿一迈，急匆匆进了诊所。
到诊所时，里面已经恢复之前的模样，林星燃正聚精会神的给病人诊断，林黑的双眼里认真泄了一地。
钟毓一直等到诊所下班，两人收拾东西往外走时，才在路口捏住她的手腕，眼里的温柔和心疼扑面而来，“还好吧？”
“放手。”林星燃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手上挣扎的动作明显，即便上面有红痕出现她也不介意。
钟毓用余光看见，顿时一阵气恼涌上脸，拉着她的手送到唇边，轻飘飘的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