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清冷的曦月楼变得热闹不少。
家臣女眷们自觉排好长队,一个个抻着脖子看去祈祷着能尽快轮到自己。
“王妃说天气冷,还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屋子里喝茶慢慢等待。”
曦月楼分正殿和侧殿,凤心月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示意徐嬷嬷将人带到侧殿好生招待。
“敢问徐嬷嬷这水是什么水?味道如此怪异?”贵妇小姐们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并不是茶的茶水,不解的问着。
徐嬷嬷和善一笑,就等着这群女眷们开口问问题。
“诸位夫人小姐放心便是,这些茶是我们家王妃特意调制的茶,有安神助眠调节气血的作用。”
“真的神奇,我现在胃里暖暖的,手也暖和了一些。”
“我也是我也是,心浮气躁少了很多,王妃不愧是神医谷的神医。”
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众女眷们在得知凤心月是神医谷后裔后,更是信服了她的医术。
“不瞒王妃您说,臣妇的后背总是疼得厉害,骨头缝里面好似有风吹一般,看了不少医师都无用。”说话的夫人年纪偏大,可就算是四十余岁的年纪也保持着三十多岁的风韵,怪不得受尽了司徒大人的宠爱。
凤心月看着面前的中年妇人,诊着脉的手缓缓落下:“司徒夫人放心,既然你来找我便是对我的信任。”
玉手一挥,白纸黑字写下了药方,凤心月嘱咐着用药的剂量和禁忌。
“最多三日便可见效,但要想根治需要长时间服药。”
“此话当真?”司徒夫人本以无望,但听到凤心月所言眼神中又亮起了光芒。
“自然,凭着司徒大人救过我的份上,这份恩情我也是要偿还的。”凤眸尽是善意,凤心月送走了司徒夫人继续诊治下一个患者。
她记得第一次祭祀典礼上自己从废墟上跌落,模模糊糊间听到了司徒大人说的只言片语,虽说话的意思并非有意相救,怎么会说也是帮了她一回。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份情算是还了。
司徒夫人走后,一个戴着面纱的夫人坐在凤心月面前,声音柔和中透着一丝疲倦和沙哑。
“这位夫人是。”
“回王妃,臣妇杨氏,是北境刑官杨燕已之妻。”
杨氏伸出手,轻轻地扯开小半截衣袖:“臣妇想让王妃瞧瞧臣妇的身子可有什么病症。”
“……”当杨氏半截手臂展现在凤心月面前之时,那触目惊心的一道一道血痕看的她背后一阵发寒。
许是注意到凤心月眼神得变化,杨氏难为情的想要收回手:“臣妇吓到王妃了。”
“并没有,我先给你诊脉。”凤心月双指轻轻地落在杨氏的手腕上,诊脉的同时,也将一些夫人的交谈声听入耳中。
“杨氏也是惨,三五不时就要被扬大人打一顿,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哎!”
“能有什么法子,杨氏都嫁入养家三年的时间却没生一儿半女,医师都看了无数了也查不出什么原因来。”
“杨氏刚加入杨家的时候过得也挺幸福,后来因为不能生养便被扬大人嫌弃毒打,我前几天还看到扬大人拽着杨氏的头发又踢又踹。”
“我听旁人说,说杨氏要是在半年内怀不上孩子就要被扬大人休了,按照杨家的规矩被休妻的女儿可是要投井的。”
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杨氏自然也听得清楚,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流下,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了一朵浅浅的痕迹。
“杨夫人可否跟我去内室一下。”凤心月朝着杨氏伸出手,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了杨氏冰冷的心。
“好。”杨氏也没问凤心月要做什么,起身跟着去了室内。
“王妃怎么走了,咱们还没看诊呢?”
“王妃,王妃臣妇还没有看病,臣妇病的可严重了。”
见凤心月和杨氏离去,众女眷们纷纷起身,一时间侧殿叽叽喳喳一片扰的人脑瓜子生疼。
“各位夫人小姐请稍安勿躁,王妃只是带着杨氏去了内室看病,一会儿还会为诸位看诊。”
徐嬷嬷维持着秩序,纵然脑仁儿也炸开了锅。
侧殿内室,凤心月端来了一盆温水,消炎止痛的药粉,一些细布细布。
“衣服脱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臣妇没事儿。”杨氏双手紧紧地抓着衣服,似乎害怕凤心月看到最真实的她。
“我是医师你是病人,如果你还想让我给你治病的话,听话。”凤心月的态度一直温柔着,想来嗓门大的她在面对杨氏的时候也便的轻声细语。
“是,臣妇遵旨。”杨氏摘掉面纱,一抹苍白病态的笑意浮现在满是伤痕的脸上。
看着杨氏一层一层的脱下衣服,身上一层一层堆叠的新伤旧伤横七竖八的展现在眼前,凤心月半眯着眼眸。
原以为手臂上的伤已经很重了,没想到杨氏身上的伤口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王妃……”杨氏轻声呼唤拉回了凤心月的思绪:“臣妇又吓到王妃了。”
“并没有。”回过神来的凤心月着手为杨氏处理伤口。
之所以单独带着杨氏来内室,是因为作为医师的她嗅到了杨氏身上腐败的气息,尽管用各种名贵的香料遮盖,却遮不住伤口腐烂的气味。
“杨燕已打的?”问句,但语气是笃定陈述的。
凤心月看过折子,北境刑官杨燕已性子暴躁,但折子里并威胁他对自己的发妻也如此狠厉。
“夫君……夫君待我还好,是臣妇未能给夫君生育子嗣。”杨氏转过头看向凤心月,眼神中有着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希冀:“王妃,臣妇还有救么。”
她再无法受孕便会被休。
到那时候,天下之大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留给她的也只有一种结局,便是死。
可就算是死,尸骨也会被扔到寒天雪地之中被风雪掩埋或者成为畜生饱腹的骸骨。
“有我在,我保你儿女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