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还是大伯父看不下去,放下手里的扁担和水桶,朝着顾元兆道,“元兆,你们来我家住,一家人凑合凑合,爹不能受委屈,你跟我一块儿把柴房收拾出来,咱俩去那住。”
那柴房怎么能住人?四面漏风的,大伯母当即就不答应,可又发现自己这样会显得太刻薄,就不好意思的道,“秀秀、元兆,要不这样吧,爹就由我们照顾,你们就回娘家暂时住一段时间,这样可好?”
虽然照顾老爷子,她也不太乐意,可到底不能做得太过分。
顾元兆正要答应,觉得这样可行,可楚千秀拉拉他手臂,摇了摇头。
大伯母若是愿意照顾爷爷,早前就应该照顾的很好,又何必后来出那么多事儿,现在把爷爷放他们手里照顾,还不定会被弄成什么样。
她不放心,就婉拒大伯母,“您的好心我们就领了,但没关系,爷爷还是跟我们一块,我们回娘家暂时住一段时间,等把这事查清楚了我们再回来。”
听到楚千秀这么说,大伯母果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笑了笑,“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回来告诉一声,家里米粮还可以匀出一些。”
楚千秀淡淡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被楚千秀这么一拉扯,又听他大伯母这样的反应,顾元兆就算再迟钝,这时也看出了什么,不觉有些失望的瞧了他大伯母一眼,慢慢移开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实在让人难以沟通,但他们也不便说什么。
见他们已经尘埃落地,村长就哼了一声,拍了拍顾元兆肩膀说,“赶紧的去装几辆牛车,把人好好的放好,就一块去镇子上吧。”
事不宜迟,他们赶紧行动,从邻居家借了几辆牛车,家里的家禽和牲畜就委托给村长老婆帮忙管着,小娥就留在家里帮忙看着,暂时在村长家寄居。
为此,楚千秀还大大的感谢了村长,村长大手一挥,觉得没什么,一伙人赶紧上车,去桃花镇。
到了镇子里就兵分两路,楚千秀带着顾老爷子一块回出家,顾元兆带着村长和里正去县衙报官。
深更半夜的楚千秀带着顾老爷子回来,可把楚家人吓坏,一问之下,说是有人毁了她家田地,还烧毁了他们的房子,又都惊怒交加。
“谁啊?朗朗乾坤,居然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楚父难得很生气,看过老爷子头上有伤,人也厌厌的,赶紧把人招呼着挪到客房,并上手把脉,发现顾老爷子只有受惊过度,头上有些外伤并无大碍,就赶紧送过去抓药熬药,照顾老爷子睡过去。
凌晨时分一家人围着桌子,纷纷气愤难平。
听了楚千秀叙述,楚千山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气道,“想必定然是王一鸣干的好事!你们等着,我这就把他抓出来,拿他见官!”
“哥,你去哪啊?”楚千秀慌忙抓住他的手,把人拽回来,“元兆他已经带着村长和里正去报官了,你就不必再去了。”
“不行,我必须得去!”楚千山按了按楚千秀的手,义愤难平,“我知道王一鸣通常都跟哪些人厮混,也知道他受伤,或许就会去那些人家里藏着,或是烟楼楚馆,反正就是这几处地方。”
说完就拨开了楚千秀手,毅然决然的出门去,他们拦都拦不住,楚父和楚孙氏见状,干脆就随她去。
楚孙氏扶着楚千秀手臂,不停抹眼泪,“这到底什么事儿啊?这王一鸣真太不是个东西!秀秀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呢?这才多大会工夫,家就被烧没了,以后可怎么办?,还有顾老爷子……”
一听她唠叨,楚千秀就无奈,只能好生宽慰,楚父听的心情越发沉重,看楚千秀神情也有点疲惫,就赶紧拦拦楚孙氏,“行了,孩子遭了这么多罪,就别抓着不放,赶紧让秀秀回房休息。”
楚孙氏这时才发现楚千秀这浑身狼狈,面有倦色,这心就疼的揪起来,火急火燎的蹦起来说,“是啊,秀秀,娘大意了,是娘不好,你赶紧回房歇着,我这就去给你烧水,你擦擦身子,睡得也好些,元兆那边你放心,有你爹和你哥顶着。”
原本还不放心,听她娘这么说,楚千秀这才安心下来,回到房间躺到床上,一闭眼就沉沉睡着,这时已经天光擦亮,遇到这么多事,她当真心神俱疲。
一觉醒来,王一鸣已经被查出来,被顾元兆和楚千山带着官兵冲进他藏身之地,直接把人给捉了起来,丢进了牢里,等待受审。
“这事儿果然是他做的?”楚千秀紧紧抓着顾元兆的手,心情很郁闷。
顾元兆点头:“是他!我们抓住他时他右脚大腿受伤,正在自己给自己治疗伤口。”
昨晚的那个小贼就是被他一箭射穿了右边大腿,如今捉个正着,不是王一鸣又是谁?
楚千秀听了,气愤的咬牙道,“这个畜生!咱们这次可不能再轻易放过他!不然他三番两次回来报复,还没完没了了。”
“嗯,”顾元兆点了点头,捏了捏她的手,从他家回娘家才睡了一会儿,“还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看你比我更累,一晚上没睡吧?”楚千秀回眸看顾元兆身上还穿着脏衣服,脸上还有一抹黑灰,就伸手替他蹭了蹭,从床上起来,将人推到榻上坐着,替他把外衣给脱了,又领了帕子给他擦了脸,擦了手,才把人摁在床上,盖上被子说,“我就不睡了,你先睡吧,一晚上没睡,你肯定扛不住。”
“秀秀,”顾元兆想起身,楚千秀瞪他一眼坚持,“你要不睡,我就生气了!”
顾元兆无奈,只能闭上眼,不多会儿,屋里就响起沉稳安定的鼻息,顾元兆睡着了。
楚千秀穿上衣服,洗漱梳妆之后出去问她爹娘,她哥怎么样。
她爹告诉她,王一鸣已经被查出来,现在正关在牢里等待受审,她哥回来后就回了房休息,现在还睡着呢,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
想必县老爷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公道,他们只需要等真相被查明,再给王一鸣定罪。
按照律例,杀人者当斩,放火者应被判处流刑。
只被判处流刑而已!
楚千秀站在院里面墙,望着外头秋叶零落,徐徐坠在脚前,她穿着红色绣花鞋一脚踏上去,眼中闪过一丝悲意和狠绝。
若是论起上辈子王一鸣对她一家,和对旁人所做的那些残忍至极之事儿,,就算是要他的命,也必然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