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个时候,王一鸣在外头传出好多不好流言,附近乡邻都有窃窃私语过,她听到耳中,却也从没往心里去,只觉得是别人故意说坏话。
如今看来,未必空穴来风。
王一鸣做的那些事,想必大半是真的,小小年纪就败坏家产,流连青楼勾栏院,在学堂里也不好好进学,怪会做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虽然从外看来,家中是有几亩薄田,但后来一打听,原来那些田地早就被王一鸣变卖,已经只剩下一座老宅。
还是个空院子!就连院子里的那些奴仆,也都打发了个干净。
像这么一个空空如也的空架子,她当时怎么就瞎眼,觉得王一鸣无论家世还是人品,都很好呢?
这么一想,再看顾元兆,楚孙氏终于看顺眼了,就点了点头,拍了拍楚千秀手背,叹息道,“秀秀,你长大了,知道做自己的主了,幸亏你当时坚持要嫁给元兆,没有听娘的,不然现在肠子都该悔青了,是娘不好,娘瞎了眼,看不清是非。”
“娘啊,你说什么呢?女儿知道您做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楚千秀依偎进楚孙氏怀里,撒娇道,“再说了,也不能怪娘你看不清呢,若是以前我也差点没看清呢,只能怪王一鸣那个混账太会装模作样而已。”
几句话就把楚孙氏说顺心了,转头又开始数落王家人和王一鸣,说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刚骂到兴头上,门外院子里忽然闯进好几个人,他们个个面容高傲,冷眼瞪人,分开立在两边,让出路来,让管家搀扶着王家老太爷颤颤巍巍走进来!
见到他们,楚千山立刻垮下脸,“干什么呢你们?不受邀请就登门入室,这是什么道理?”
那王老太爷轻飘飘的觑了楚千山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望着楚父道,“我不与小子说话,让能说话的来。”
这一下就气得楚千山脸胀红,“你!”
若非他还有文人骨气,不与一般人一般见识,他早就把这老头子给骂出去了!
“千山,还不快住口。”楚父沉着面目,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进去,自己请王老爷子进大堂坐下,奉茶说话。
“不知王老太爷深夜登门所为何事?”
他们这一块,家底最丰厚的就是王家,现在做主的是王老太爷,他们深夜登门拜访,楚家人一想就知道铁定是为了赵奶妈的事儿。
果然,王老太爷哼了一声,杵着拐杖,眯着老眼道,“楚大夫,我们当邻居也这么多年了,又是隔着殷勤关系,说来也是一家人,只是你们这事儿干的,要我们怎么说呢?”
旁边听着这话,楚千山慢慢握紧手掌,心中冷笑,“他们王家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现在还舔着脸问别人事情干的不好?”
楚父觑了楚千山一眼,让他别说话,就眼观鼻鼻观心,疏淡的喝了口茶,淡淡的道,“老太爷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发现楚父拿乔,对自己也颇为冷淡,王老太爷哼了一声,又道,“我也不跟你多费劲儿了,就是我们家那赵奶妈,是不是你们给扭送官府的?”
楚父哼笑了笑,放下茶盏道,“老太爷或许不知道事情始末吧,赵奶妈害的是这乡里乡亲,送她去官府的也是这些乡里乡亲,你来我这里,又有何用呢?”
王老太爷老眼闪烁片刻,发现不知怎的,向来好说话的楚大夫今天态度硬的很,只能微垂头,矮了身份,轻声细语道,“原来是这样,可我听说这事儿是在你家发生的,你看这赵奶妈也是我王家的老人,咱们又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何必打一家人呢?这闹出去也叫外人看了笑话不是,你看,楚大夫,不如咱们把这事,给私了了?”
说完就挥了挥手,旁边的管家让小厮上前,手里端着托盘,红绸布一掀,上面就好十几锭银子。
“这是一百两银子,就当是给各位乡里乡亲的赔偿,楚大夫您做个主,把这钱收了,到官府里说几句话,就把这事了了吧?”王老太爷终于说出来意。
可惜的是,他们楚家无动于衷,对那一百两银子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楚大夫更冷哼一声,目视前方,冷淡道,“老太爷,这真是折煞我了,某不过区区一介大夫,怎能做这乡里乡亲的主,要做主也只里正大人有那个资格,老太爷,您找错人了。”
说完就站起身,对着门口方向比了比,“老太爷还是去能办这事的人家里吧,慢走不送。”
老太爷瞬间变了脸色,一张老脸颇有些挂不住,但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他也不能厚着脸皮继续待着,就站起来,冷冷瞪着楚父道,“楚大夫,咱们都是住一块的,也算得上桃花镇有名有姓的人物,凡事不能做得太过,若非留一线,那日后又如何相见啊。”
这是王老太爷对他们楚家的警告,若不听他,恐怕以后在这胡同里日子就不好过,可楚父偏不信这些,好歹他家还有骨气,就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皮,又比了比手势,“老太爷请吧,夜深了,我们家要休息了。”
“冥顽不灵!”王老太爷气得够呛,杵了杵拐杖,哼了一声,比来时快,速速就往外走去,还没上轿子,就听后边门哐的一声,关得震天响。
耳边传来楚孙氏故意拔高的音调,“快把门关好了,回去洗洗睡,这深更半夜的,扰人的很!”
气的王老太爷脚步踉跄片刻,愤愤的撩开帘子一*坐进去,闷声道,“快走!”
听到外面人马已经走了,楚孙氏收回耳朵,抓着他们赶紧回堂屋,见到楚父忧心忡忡的坐在那。
“想必这王家不会善罢甘休啊!”
楚千山生气,“那又如何?难道这桃花镇还是他王家一口说了算不成?爹爹,您方才就做得对,就不该给他们机会,省得他们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谁都要听他的!”
楚父颔首,只徐徐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就怕以后,你们以后都小心些吧……”
楚父叹息一声,楚孙氏也忧心起来,王家好歹是大户,在桃花镇人脉深广,若是他们想整治他们楚家,也确实有那个能力。
“爹,娘,哥,你们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的,他们不敢怎么样。”楚千秀其实心里也没底。只能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