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秀冷淡地瞥了这势力小二一眼,毫不客气道,“人家腿折了,你们看不到啊,不就是从你家门口过,又没有招惹你们,何必与人过不去。”
那小二被她说得不敢吭声,实在是身边的人力大无穷,他觉得自己胳膊都要折了!
楚千秀不搭理他,走到那男子面前,小心地问,“你还好吗?你的腿折断了,必须得马上接起来。”
看这人衣衫褴褛,但其实布料看起来还好,比一般的庄稼汉要强得多,想必不是一般的乞丐,而且看他虽被打了,却是闷不吭声,黑乎乎的脸上,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分明闪着刚毅的光芒。
这也是楚千秀主动上前询问的原因。
见楚千秀询问他,也不吭声,就强迫用自己完好的那只脚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爬。
楚千秀看他实在伤得太重,忍不住上前道,“你的腿不能再耽搁了,不然会落下残疾,这点银子你收起来,去前面的回春堂,看看你的脚吧。”
对方看着手心里的银子,又看看楚千秀,再看看背后挡着小二的顾元兆,眼神微变。
楚千秀也没发现他表情变化,实在是这人脸太黑,身上太脏,表情再怎么变,她也看不出来,给了银子,心下稍安,就回到顾元兆身边,两人要回去。
却不想对方在他们快走时,突然出声,声音低沉有力,“顾公子,顾夫人,我有话要说。”
楚千秀和顾元兆同时吃惊,猛然转头望向对方,惊讶道,“你认识我们?”
片刻后,他们得知,眼前这个人,正是杜家那个一不小心也中了招,稀里糊涂就夺去杜明珠清白的护院张扬。
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
见顾元兆和张扬还有些交情,楚千秀唏嘘,先把人带回去,让大夫将他身上的伤给治了,衣服一脱才知道这人被打去了半条命。
好在小伙子意志坚毅,心性刚强,硬生生的撑着才没有当场晕过去。把脚接好后,他定定望着顾元兆两人,动了动唇,将顾元兆逃跑之后的事三言两语的说了。
杜知府实在忍不下那口气,将他关在柴房,饿了数日后见他还是没死,就乱棍打了半条命,扔去乱葬岗自生自灭。
他在乱葬岗里昏迷了几天几夜,醒过来撑着一口气,吃草根喝雨水,恢复了点力气,才一点一点爬回城镇,之后就遭遇了他们。
说完自己的遭遇,他又劝告顾元兆:“顾公子,顾夫人,杜大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劝你们最好小心些吧。”
夫妻二人对视,楚千秀笑说:“多谢你提醒,我们一介平民,想必大人也懒得放心里去。”
“夫人,”不想张扬厉声道,“我知道你们想着干脆举家搬迁,远离是非。但行不通的,你们敌不过杜家的势力,杜大人也绝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为人……你们应该已经被找过麻烦了吧?”
楚千秀眼神一定,问到:“你怎么知道?”
张扬勾唇笑了笑,轻声说道:“我虽是刚入杜府,但也在那里呆了两月有余。杜家的一些情况我还是知道的。如果你们想自救,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消息或许对你们有用。”
楚千秀看了一眼顾元兆,顾元兆点了点头皱眉道:“什么消息你说!”
张扬眯了眯眼陷入回忆,他说起他在入府半个月后就被抽调在半夜时分去某一处矿场采集盐矿。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等到了地方才明白,这原来是杜知府在自己家后山私藏的盐矿。
他是在发现这盐矿之后,才故意买下那座山,并在前面建造府院,以此作为掩盖,偷偷的开采盐矿,并倒卖私盐。他不仅有着盐矿,还跟漕帮各处盐商有所勾连,一整条的倒卖渠道里面所涉及势力之广阔,超出寻常人的想象。
自古盐铁都是官家的,民间不能私藏,若是私藏不上报朝廷,那便是犯下大罪。轻则举家罚没奴籍流放边疆,重者满门抄斩也都有过。
听到这消息,顾元兆和楚千秀就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把柄!也豁然明白,杜大人一家,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难怪做事如此心黑手狠!
张杨见他们陷入沉思,缓缓握紧拳头道:“我知道你们被他们盯上了,我也同样。”他呵呵冷笑了一声:“我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他们若是找到了我,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秘密。既如此,不如我就还你们救命之恩,将此事告诉你们。”
见他面容发青憔悴如此,楚千秀不忍心,忙说知道了,让他先修养身体,这些事他们会商量着。
顾元兆觉得这事太大,他一人想对付杜大人恐怕很艰难,而且他也不愿出面。心中稍稍一转念,就发了密信让自己的同僚找到李印,约他过来见面详谈。
李印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不出三天就赶过来,开口就问:“元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你说,若是我能帮的我定相帮。”
顾元兆这还没开口呢,李印就已表明自身,心中不觉欣慰,就道:“还真是,有一件事须得你帮助才行。”于是就将最近被杜大人一家戕害的事情娓娓道来。
李印听后,一拳重击打在案,骂道:“世家子弟互相勾连本就沆瀣一气,可像杜大人这样私吞矿藏贩卖私盐触犯国法,可真是让人看不过去。更何况他还如此残害你,真是令人可气。元兆你放心,这事我定然帮你。”
他连忙派人顺着张扬的指引,偷偷潜伏进矿藏所在地勘探,发觉那里白天安静,晚上却时常有铿锵之声,分明是在暗夜之下偷偷采矿。
知道张扬没有骗他们,他们又按照张扬提供的信息,故意混进买卖人之中与他们做生意。
因为他们掩藏的好,做的生意也大,他们就直接越过了下面一层,见到了杜府的管家,直接与他倾谈生意。
等机会差不多了,就趁其不备,偷偷潜进对方房中,将他的账本偷出来。上面记载了这么些年杜府跟哪些人做过贩卖私盐的生意,条条例例,全都记录在案。
楚千秀在核对之后还发现,这个陆管家还趁主人不备,在里面做了几笔假账,侵吞了一笔不菲的数目。
拿到东西之后,他们不敢耽搁。由李印出面赶往京都,为了绕过丞相崔华,就直接找到三皇子宋瑞,由他带着觐见皇上,亲自把账本递上去。
皇上见到后一时大怒,当众秘密命令宋睿带兵,跟着张扬一块前往查封的盐矿,并调查是否属实。
从头到尾没有惊动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