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眼中闪过恍然,随即笑着摸了摸胡须,点了点头道,“嗯,我再给你看看。”
“你这老头子到底看不看的好啊?给那么多人治病都能药到病除,给你女儿治病,你这号脉这么长时候,行不行啊你?”楚孙氏关心则乱,一把就揪了她爹胳膊一把,出言埋怨。
“娘,我爹在给我号脉呢,您安静一点。”楚千秀无奈,随口就给她爹护驾,她娘这才安静一些。
过了一阵,楚父煞有介事收回手,抖了抖袖子道,“是有些妇炎之症,爹给你开点药,你就在家好好调养,什么时候调养好了再回去。”
说完就开始磨墨开药方,楚孙氏也楞了一下道,“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得了这个病?”
楚孙氏常年耳濡目染,知道这是女子,尤其是多年以后妇女才会得的病症,没想到她女儿这么小年纪才嫁人,没多久就得了这病。
“娘,人生老病死本就寻常,这病就占了四分之一,我又不是是得了不治之症,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养养也就好了,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楚千秀拉着她娘的手,宽慰道,“就是这些日子,要在家里住一段时候,你啊,你不会是嫌弃我想赶我走吧?”
“你这傻孩子,我又怎么会赶你走吧?不然你一直住在家里不走了。”楚孙氏听她这话不满意的伸手点了点她额头,气道,“可我觉得,你年纪这么小,就得了这妇炎症,铁定是元兆没照顾好你!而且你身体不适,元兆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回来?”
“额?!”闻言楚父抬眸瞥了她一眼,眼中是笑非笑。
楚千秀慌忙转了转眼珠,又想到了个借口道,“元兆他之所以没陪我回来,是我不乐意让他陪我回来,因为他铺子里有事儿,他不是现在受掌柜的重用,准备让他管账房吗?忙得很,我怕耽搁他事情,就自己回来了。”
“就算他再受重用,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回来啊!你一个女流在外头随意走动多危险啊!要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办?”楚孙氏揪了揪她脸蛋,仍旧气势汹汹的,“要娘说啊,还是元兆那小子没对你用心。”
“你们才成亲几天,半年时间都没到,他就不把你当回事儿了,真是岂有此理!”楚孙氏神经敏感,无论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顾元兆对女儿不好,总想着法子要好好教训他。
楚千秀也是无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把求救的眼神落到她爹身上。
她爹正好把方子写好,放下笔,将方子拿起来吹了吹,等待上面的墨汁风干,就站起来笑着说,“你也差不多得了,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想必是那边果真走不开,元兆那孩子,懂事明理,你就多担待担待。”
“我怎么不担待了?我这还不是疼秀秀,怕她被欺负吗?”楚孙氏白了楚父一眼,根本不听他的。
楚父笑了,拉着她出门,“秀秀休息,你就莫要打扰她,快替我去给她煎药。”
屋子里这才恢复安静,楚千秀呼了口气,转身又气呼呼的,明明她很生顾元兆气,可到底还是护着他。
有了楚父打掩护,她就在屋里歇下,唯一的代价就是要喝一碗苦苦的药,隔日一早她就下榻走动,楚孙氏怕她身体不适应,要她躺回榻上睡着。
“娘,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些了,再躺下去身子都僵了,就让我出去走走吧。”楚千秀心里闷得慌,不想在房里待。
恰恰一声清脆声音从院子外传来,“秀秀,秀秀你在家吗?”
这声音清脆如银铃,温柔又欢快,听在耳里熟悉无比,楚千秀霍然睁大眼,欣喜的问,“是琪梦吗?”
院子外,那声音就应了一声,“是我,秀秀你果然在家,我昨天听说有人见到你回来了就过来找你。”
说这话人已经从前头绕过来,只见一名穿着鹅黄色束腰襦裙的白净女子,在院子门口向她招手,女子身量与她一般高,年岁也差不多,生的圆圆脸,皮肤白皙,五官都生得圆圆的,一笑起来十分的甜。
这是她当初在女学堂习字时的同窗陆琪梦,自从嫁人两人好久没见,于是赶忙走过去,向楚孙氏挥手,“娘,我跟琪梦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
楚孙氏这才罢手,“去吧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快走!”楚千秀一把拉过琪梦的手带着她出去,生怕晚一步又被楚孙氏拉回来。
陆琪梦瞧她这样,笑咯咯的问,“秀秀,我找到了一个好去处,那里繁花遍地,风景可美,你要与我一同去采花吗?我想做点新鲜的花样子。”
陆琪梦朝她晃了晃手里的编的精致竹篮,清秀温婉的面目笑得一团和气。
楚千秀应约,“好啊,那我们去走走吧。”
两人来到郊外,陆琪梦带她去的地方着实很好看,漫山遍野开满各样野花,风一吹,空气中就满腹花香,沁人心脾。
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两人笑着像花蝴蝶冲向花丛,各自挑选喜爱的花朵,放到竹篮里或捏在手中,累了就坐下来,楚千秀托着腮,望着眼前美景如画,却思绪翻飞,有些心不在焉。
整理好花篮,陆琪梦瞧她这样,就笑着摸了摸她脸,“怎么,嫁了人反倒回来一脸苦相?莫不是你夫君对你不好?“”
“那倒不是。”楚千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人看起来更愁苦了,“是因为我们吵架,所以我就跑了回来。”
“你们为什么吵?”
楚千秀学她的样子,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搭在上面,风一吹,细碎刘海下,如镜湖的眼眸澄明。
三两句把前因后果说了,才叹气道,“我之所以生气,也根本不是为钱的事。”
陆琪梦忽而睁大眼望向某个方向,随即又问:“那是为何?”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挣,可我真正担忧的是他,因为被亲情蒙蔽,就看不清其他,他那个堂弟好赌如命,那个二伯母一家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就会盘剥人,我怕的是元兆开了这个头,往后就不好逃脱,若是次次都被盘剥,他若有一日不被盘剥了,岂不是被立于不利之地,众人都可以指责他,说他不顾道义,不贤不孝,我不希望他受委屈,又怨怪他不听我话,所以才生气。”
陆琪梦忽然笑了,笑声咯咯的说,“所以,你只是担心他,你心里有他,怕他受委屈,才会生气跑回来的?”
“对啊,不然还是为哪般。”她心里愁苦,正又要叹气,忽然一道带笑的熟悉清朗嗓音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