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将军这么问,百夫长偷偷的笑,他就知道今天自己这顿打没白挨。白将军治军多年,最是注重军纪,如今顾元兆以下犯上违背军规,不死也得打个半残。
顾元兆毫无畏惧,实话实说,三言两语就把刚才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并解释他并非有意以下犯上,实是百夫长背后偷袭,他并不知情才出手伤人的。
听顾元兆这么说,百夫长脸色都变了。他知道白将军为人耿直,最讨厌背后伤人的宵小之辈。
百夫长连忙叫道:“将军明鉴,切莫听着小人三言两语挑唆,属下岂是那种背后偷袭之人?这小小兵蛋子自打进来那天始,就目无法纪,不遵旨令。属下今日训练他们在战场上遇到敌人偷袭,又当如何回应,并非有意偷袭。”
顾元兆撇了撇唇,相当不以为意。
周围将士眼神都略微变了变,忍不住的偷偷去看百夫长。这人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什么都让他说,那天下岂不是乌鸦都能变成白的?
顾元兆哼了一声大声道:“将军公正,属下以下犯上,伤了大人是属下之过,属下认罚。但方才属下所言字字属实,并无半句虚假,还请将军明鉴。”
白将军并未做声,手按腰中宝剑,锐利的双眸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顾元兆眉目坦荡,甚至有些大将之风,白将军眼中忍不住泛出欣赏,偏偏百夫长害怕将军真的听信,就尖着嗓子狡辩:“将军,将军,您一定要明察呀,是这小子……”
“闭嘴!”白将军威严的瞪他眼,环视了一圈,伸手点了三个人问道:“你们几个人过来。我问你们,刚才谁说的是真的?”
几个人中,那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老乡也在。他们几个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说话。这老乡见他们不敢说,就鼓足勇气道:“回将军话,方才是那位百夫长说谎了,他没有撒谎。”
白将军哦了一声,尾音应拖得老长。他发现眼前这个小小个子的士兵年纪看起来不足十五,但是挺有勇气,而且有点憨厚,不像是能撒谎的人,就问他:“那你倒是跟本将军说说,他们为何打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将军……”这名老乡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听将军问起才不管那么多,咋咋呼呼的就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还着重强调是百夫长要抢他手里的东西,他不肯给,被打了一顿,顾元兆看不过去才来帮忙的。
百夫长听到这脸都绿了,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几乎厥过去。
他知道自己要完了,他额头汗如雨下,忍不住偷偷的观察将军面色,发现将军不仅没生气,反倒还一团和气,嘴角带了点笑,就心头一凉,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将军听这小士兵的话还有点稚气未脱,忍不住松了松眉眼,语气放缓问道:“你为何不愿把怀里的东西给他,白白承受这一顿毒打呢?”
小士兵直着脖子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把事情办到,这是我娘教我的。”
说着还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有几分傻气。
白将军被他逗乐了,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声。发现这里这么多人就赶紧咳嗽一声,又恢复威严。
他说道:“既然是这样,本将军再问你们一遍你们这里的所有人,方才这名小兵所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说完就冷下声音威胁道:“你们如果敢说一句假话,本将军就严刑伺候!”
吓得一群人哆嗦了一下,七嘴八舌的点头同意。这一下真相大白,百夫长瘫在地上,默默闭上眼睛,他完了。
就听白将军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陈浩生你这百夫长也算做到头了,传令下去,革去他的官职,降为马役。至于你们两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军规,一个杖五十,一个杖二十。”
”
众人吃了一惊,陈浩生也弄懵了,原以为只有自己遭殃,却没想顾元兆和那个被打的小兵也要受罚。
都说白将军治军甚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加上众人战战兢兢,不敢有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军转身离开。
那陈浩生被人从地上提起来,趴在红木凳子上,与他一排的有顾元兆和那名小兵。
三个人,一块被军棍连着打。陈浩生受了一棍子就喊得比猪还难听,顾元兆和那小兵却是硬气的很,硬是狠狠抿着唇,半声都不吭。
二十军仗打完,那小兵哆哆嗦嗦的被人从凳子上扶起来,架在一边。虽然屁股很疼,却还是把这张脸硬挺着,抓着包裹站着,他的东西,他的东西还没给顾元兆呢。
第二个打完的是陈浩生,他已经疼得晕过去,却被毫不留情的架着胳膊拖走了。从此以后,这一片就不是他当百夫长,军营里又会多一个伺候军马的。
他们两个都打完了,还剩顾元兆。见顾元兆见义勇为却还被打了五十杖,这军营里这么多人,尤其与顾元兆交好的都站在一边不忍离去。
五十杖才打完,拿刑军棍的士兵左右看了看都忍不住暗叹顾元兆是个汉子,就蹲下来问:“喂,还有力气站起来没有?”
顾元兆点了点头,面色有些白,额头也有冷汗。可他目光坚定,整个人如山一般沉稳厚重。
他不顾臀下疼痛,自顾自的站起来,并不用人搀扶。他径直走到小兵面前,伸出手道:“把东西给我吧。”
秀秀给的东西终究没有弄脏,那小兵也笑,果断的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了。
这一幕被并没有离开的白将军看在眼中,颇觉有意思的笑了笑,就派了身边的副将,过去传个话。
“喂,你们两个,这是将军给你们的伤药,好好用,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副将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两瓶药,一人一瓶丢进他们怀里。
一瓶金疮药,可值十两银子。他们这种平民百姓一般可用不起,小兵捧着那药,有些受宠若惊,顾元兆却挺淡定。
这金疮药对他来说不是最好的,他的行李中有一壶秀秀留给他的灵泉水,那都是救命用的,喝一滴,身上的伤几日就可消除。
见顾元兆宠辱不惊,副将抿了抿唇,笑意一闪即过,转过头又威严道:“你们这一块没了百夫长,将军传话,三日后比武论输赢,胜利者,可担任这个百夫长,都准备一下吧。”
一句话说得群情振奋。
可以当百夫长啊,那多好啊。这里来从军的大部分都是从家里拉出来的壮丁,并没有多少人有斗性,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想借此机会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