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是要逼我把我自己的老婆送给那个私生子?”
陆缙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像被凌迟了似的。
换个人他都没这么在意,这么生气。
唯独陆鸷不行。
他不能两次都败在这个男人手里。
夏美云对陆鸷没什么好感,但对陆缙言此刻的话更没好感。
“你老婆?你还有脸说她是你老婆?你把那个陈梦带回家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温寻才是你老婆?”
一提陈梦陆缙言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那是为了气她,跟她不一样。”
“呵。”
夏美云冷笑:
“你多大了?还这么幼稚?我是你妈,可我也是女人。我看得出来你对那个姓陈的小狐狸精也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小狐狸精那天穿白裙子我就看出来了,你不过是又在这姓陈的身上发现了一些相似点。小狐狸精比温寻会来事,会哄你,所以你就把持不住了。
“温寻可不比那小狐狸精笨,她能看不出来你到底是故意气她还是对别人动了心?”
自己的亲妈亲手撕了这层遮羞布,陆缙言那脸涨的像被直接剥了皮一样血红。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妈嘴里说出来的。
这样赤裸裸的嘲讽,这样毫不留情的鄙夷,这是他妈?
陆缙言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那些暴怒的青筋一根一根清晰的刻在他手背上。
“你还在恨我?”
他冲夏美云咬牙切齿,终于把这句压了很多天的话说了出来。
“为了一个外人,你恨上我了。”
外人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夏美云的心。
她脸上那点嘲笑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外人?你亲表弟,那是外人?你把他当外人,也就是把你妈我当了外人。你下杀手的时候,根本就没顾忌到我的感受。”
夏美云低头看着儿子,眼底一片阴森。
夏英杰的死是一层伤,儿子对她的忽视,对她的不在意又是一层伤。
这两层伤叠加,让她心里对儿子的爱打了个不小的折扣。
“这么多年,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你有把我放在心上吗?”
夏美云越说越悲,手不受控制的攥成了拳头,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见这母子俩的争执越来越厉害,一旁的张妈不得不过来拽了拽夏美云。
“太太,别说了,让老爷听见了可不好。少爷,你也少说两句吧,太太昨天白天还特地去找了你原来的主治大夫询问那个叫迈,迈什么的医生资历如何呢?你看太太对你多上心啊。”
张妈跟夏美云多年,在陆缙言眼中也是半个长辈。
陆缙言没说话,憋着气待在那,夏美云见他没有感动的神色,极其失望,沉着脸压低了声音道:
“无论如何英杰终究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要是在这样胡闹,伤了温寻的孩子,那就是背上了我们夏家两条命。你考虑清楚,是不是真要跟我这个当妈的决裂。”
冷哼一声,她也不拦着了,转身气冲冲的上了楼。
她根本不在意儿子儿媳怎么闹。她在意的只有温寻肚子里那个孩子。
就算迈威尔真能创造奇迹,能让陆缙言站起来。
他还能把生育能力还给陆缙言?
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这世上确实不止温寻一个女人。
但,眼前的总比那些虚幻的要珍贵。
那孩子都快六个月了。再有四个月就能跟她见面了。
等孩子一落地,她才不管他们怎么闹呢。
夏美云一身怒气,张妈看看她,没有立刻追上去,反倒一改刚才严肃的样子,慈眉善目的蹲到了陆缙言面前。
“少爷。”
她像长辈一样抓住了陆缙言的手,握了握。
“你别跟你妈生气了。你应该知道的,这些年,太太也不容易。张妈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咱们别急于一时啊。眼下好好治病,早点站起来才是最要紧的。”
“到那时候,还有谁是你得不到的女人?你心心念念那个秦小姐,我听说也没结婚。等到少爷恢复健康了,再把陆家这大权抓在手上,秦小姐还不得生扑过来?”
“少爷听我一句劝,逞一时之快没用,咱们眼光放长远一点。”
陆缙言年少的时候,张妈服侍他很多年,对张妈他还是有些感情的,这话自然也能听得进去一二。
他没吭声,张妈站起来就像以前专门照顾他时那样推着他的轮椅往电梯走。
“天亮还有一会,回去睡个觉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张妈小声哄着。
会好吗?
睡一觉天亮了,她都不一定会回来吧。
陆缙言痛苦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
温寻是快中午的时候回的悦庭园。
她也没去别处就在老爷子那,说完了陆鸷的事之后,老爷子见天没亮就让她在老宅睡下了。这一觉睡到了中午。
本以为这个点陆缙言不会在家,却没想到她走到客房,一推门就看见了陆缙言。
他坐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
像雕塑一样僵冷。
温寻在门口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她开门有声音,走路也有声音,可这些声音都仿佛没惊动陆缙言,他没回头。
哪怕他一点声都没发出来,他的存在感也是极强的,温寻没办法忽略这个人,索性走到了他身边。
“你在这里待了一夜?”
她站在陆缙言身边看了看他。
哪怕是个侧颜,也能看出他面色晦暗疲倦,不是待了一夜是什么呢?
陆缙言没转脸,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这就是你坚持住在这个房间的原因?”
“什么?”
温寻愣了一下,顺着陆缙言的视线往前看去。
远处,掩映在橙红色枫树林间的正是陆鸷的南园。
“呵……”温寻禁不住冷笑:“你真能联想。好吧,我想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那么从今天起,我搬到对面房间去好了。”
别墅房间多,总有一个不对着南园。
说完,温寻就转了身。
刚一动步,手腕就被陆缙言攥住了。
他的手,冷的像病,那股寒意从他指尖渗出,瞬间蔓延到了温寻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