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航不由的想起三年前的一幕。
那时候公司渐入佳境，人事新上了个系统，要求所有员工重新签订雇用合同和竞业协议。
员工的都签完了人事才把新合同拿给他，当时李一龙正好也在他办公室。
李一龙正在看一份将要签约的订单，没注意那个合同，他自己则瞄了一眼竞业协议。
上面规定，公司部门经理以上员工凡离开龙航的员工五年之内不得从事相关行业。技术岗位员工十年之内不得从事。
五年，黄花菜都凉了。
他当时并没有另立门户的打算，但是看到这样的字眼本能的抗拒，所以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了句：我跟李总还要签这玩意干什么？
他还特地问了李一龙，李一龙忙着看订单也没多想，随口应了句：没错，多此一举。
就这样，他什么都没签。
这就是温寻说的心眼。
三年前他就留了心眼，三年多来了，如今的李一龙是不是也有心眼了？
江航的思绪飘远了。
温寻知道她的话起了些作用，便没有继续游说，只安安静静的吃起了东西。
她沉默了，回过神来的江航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就有些尴尬，便调整表情笑了笑。
“温小姐真是一张巧嘴，不过这个事还是算了吧。至少我暂时真的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急，江总先想想，想通了给我打电话也可以。”
说着，温寻把手机递了过来。
江航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串号码。
温寻随既笑道：“留个联系方式啊。”
这是礼节，江航立马放下餐具，掏出了手机。
留了电话号码，两人也就没再接着深谈，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些无关紧要的。
一顿饭吃完，江航要送温寻回酒店，温寻也没拒绝。
“江总，多谢你送我。今后若你有什么想法了直接给我打电话。”
站在酒店门口，温寻那白皙的小手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这回江航没有拒绝，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行。”
寒暄完江航就转身走了。
走到车边，他又回了头。
“温小姐明天就走吗？”
“不是啊，海城这么美，我还要在这多玩几天。”
温寻笑着回应。
江航本来等着她主动询问自己好趁机约一下，谁知她闭口不提，他也尴尬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后，他扯了句废话。
“对对对，海城好玩，那温小姐好好玩。我先回去了。”
坐到车里，系安全带的时候，江航隔着车窗看了看温寻。
身材不算多高挑，但胜在比例匀称，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多一两肉都没有。还有那小脸，不比明星差。
可明星哪有她身上这股味道？
安全带系好，停的时间也久了，江航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回去的一路江航脑子里都晃荡着温寻的影子，就在他正晕晕乎乎想着的时候，一抬头却见一个人坐在自己办公桌边。
“龙哥，你在啊？”
他跟李一龙是同学，私下里称呼上也沿用了学生时代的称呼。
可这亲亲热热的一个招呼刚打完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李一龙正在翻他的抽屉。
“龙哥，你这是干什么？”
江航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心里已经骂娘了。
不管什么交情，一进来就看见别人在你的私人领地乱翻，没人会高兴的。
“我干什么？”
李一龙随手推上了抽屉，木质家具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倒要问问你去干什么了？”
李一龙是个直脾气，喜怒都在脸上。
江航下意识的看了下墙上的挂钟。
快三点了。
他以为李一龙是怪他上班时间不在公司，便笑着道：
“我没干什么啊，就是去跟一个客户吃饭了。”
做业务的，这简直是万能借口。
以前他也没少这么跟李一龙说，真真假假，李一龙从没说过什么。
但今天，这借口显然不好用了。
“客户？什么客户？哪家公司的？”
这话问到后半句，李一龙眼里就蹦出了火苗。
江航走过去，像平常那样肆意的往桌上一坐，笑道：
“你这是怎么了？审我啊？龙哥，有什么事你直说，咱们俩之间不需要再拐弯抹角了吧？”
这就是江航和李一龙的区别。
愤怒值相等，可他能笑着说还，李一龙不行。
李一龙不但笑不出来，他连克制都做不到。
“砰。”
他一抬手就把手机扔到了江航面前。
“陆氏投资部的人，你俩吃饭吃的挺投入啊。”
闻言，江航愣了一下，拿起手机一看，刚刚那还风轻云淡的脸也阴了下来。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跟踪我啊？”
他是怎么知道温寻身份的？
李一龙很疑惑，但此刻，愤怒压倒了一切。
“我跟踪你？我才懒得跟踪你。”
李一龙拍桌而起。
“江航，这件事从上回陆氏那个姓张的来过之后咱们就说好了，从此以后不跟陆氏再谈这个事，咱们的公司永远不卖。哪天要是上市了，再说上市的话，反正现在谁也不想用钱把公司从我们手上弄走。
当时你怎么说的？你说对，决不能就这样把辛辛苦苦做起来的公司给卖了。可现在呢？现在你在干什么？背着我私下又跟陆氏的人接触了？”
李一龙不善于隐藏情绪，一激动脸都憋红了。
江航捏了捏那手机，目光落在那张他跟温寻一起吃饭的照片上，冷冷的笑了笑：
“我现在就算不承认你也不信了。那我倒要问问你，怎么我干什么你都这么清楚？咱俩在一起做事这么多年，你就这么不放心我？”
他气的是被人盯了梢。
这人还是李一龙。
在江航眼里，李一龙就是个古板的程序员。
别看他挂个总经理的名头，这名头救不了他的情商。
他直来直去，很容易驾驭。
也正因为这样，自己才无所谓做一把手还是二把手。反正一把手没什么心眼只会闷头搞技术，那这公司不还是在他这二把手的掌控中？
可现在，这一把手居然长心眼了。
这份心思居然上来就用在了自己身上。
这让他怎么不生气？
李一龙一听江航把话又绕到这上面来了，气的攥起拳头砸了一下桌面。
“你看清楚，那是人家发给我。”
江航愣了一下，拿起手机又看了看。
“谁？谁发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