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
陆鸷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摸着那同款慵懒姿态的大笨脑袋。
“老爷子答应把东西交出来了,一会你去拿一下。”
“是。”
尹风答应。说完,他顿了一下,看看陆鸷,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要定去瑞士的机票吗?”
陆鸷那把玩手机的手蓦然僵住。
他没抬眼只看着那黑屏好久的手机,冷诮的勾了勾唇角:
“不必了。先放在那吧。”
二十年前,母亲离世给他留了一些遗产,老头子以他还小以由将那些东西全抢走了,存在了瑞士一家银行里,然后他的父亲,明确的告诉他,接下来二十年他必须老老实实的待在陆家,必须乖乖的听他的话,否则他别想要他母亲的遗物。
这些话如果那老头子现在跟他说,他可能会豪爽的说一句他不要了。
可事实是,老头子拿存东西密码和凭证要挟他的时候,他才几岁。
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留下的东西有执念。
于是,他就上钩了。
二十年呐,从幼年到成年的二十年,足可以重塑一个人。
就比如,他那么厌弃的姓氏,如今听别人叫他陆三少也听习惯了。
全世界都这么喊他,走到哪,这个姓氏都会跟着他,他不想要都不行了。
他那个爹,用了二十年的功夫终于把他从心里彻底变成了陆三少。
真是老奸巨猾。
陆鸷指尖一挑,把手里那转过去的手机翻了过来,点开了那条信息。
那个女人发来的,转述老头子的话。
他是陆家人,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那好吧,那就让他‘好好’当这个陆家人呢吧。
尹风见他沉默便道:“老大,没事那我先出去了。”
他准备转身,陆鸷抬起了脸。
“对了,那个夏英杰死了多久了?”
“嗯?”尹风愣了一下,想想道:“算起来明天刚好五七呢。”
云城的规矩,头七和五七都是重要节点,亲朋好友是要去举行告别仪式的。“时
“时间过得挺快啊。有些人都该忘了吧?”
陆鸷笑笑,继续把玩着手机。
屏幕又黑了,那女人一直没回他。
……
陆缙言一夜未归。陆瑞轩也一样。
早上起来,一下楼,温寻就看见了一张黑漆漆的脸。
“妈。”她对坐在沙发那扶着额头面容痛苦的夏美云打了个招呼。
夏美云回头看看她,目光在她手里的包上停留了几秒道:
“你先别去公司了。”
“有什么事吗?”
温寻问道。
她不问还好,一问夏美云那黑脸就冒了火光。
“什么事?你心里是一点也不把我们夏家放在眼里啊?英杰惨死这么多天了,你问过没有?”
夏英杰?
不好意思,她现在想起这个名字还直犯恶心。
“他又怎么了?”
温寻是真没想起来,她也不愿意动脑子琢磨。
这可把夏美云气的不轻,腮帮子哆嗦着都说不出话来了。张妈见状赶紧过来。
“少夫人,您忘性真大啊,今天是英杰少爷的五七啊。”
“五七?哦。”
提醒之下,温寻终于想起来了。
夏美云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我头疼的厉害,缙言也抽不开身,你去一趟阳山。”
阳山是墓园。
“我去?”温寻即刻拧紧了眉。
“你去怎么了?你不能去吗?自从英杰出事你都没有露过面,现在过去一趟跟你舅舅舅妈他们聊聊,也好宽慰一下他们。”
夏美云盯着温寻,那犀利的目光把她心里没说出来的话全扔出来了。
温寻去自然宽慰不了夏英杰父母。
能宽慰他们的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行吧,她不迷信,也不想为了这点事跟夏美云起纷争。
“好的。那我过去一趟。”温寻顺从的道。
见她这么听话,夏美云这满肚子的气才算平息。
“那我走了。”温寻没有在家吃早饭,直接出门了。
阳山在云城东郊,开车过去要四十多分钟。温寻到的时候,墓园里已经哭声一片了。
她站到夏英杰父母面前的时候,那哭的不成样的女人愣了一下。
温寻把花放到墓碑前,又回到了夏母面前。
“舅舅,舅妈,节哀。妈和缙言都有事,只能我代他们过来了,见谅!”
她微微颔首,表示歉意。
刚出事的时候夏母怀疑车祸跟温寻有关,冷静了这三十多天,她的心思也渐渐转过来了。
再怎么样,那些都是猜测,没有证据。
可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货真价实的。
是她家的种。
“阿寻呐……”想到孩子,夏母悲从中来,竟一下子扑倒了温寻怀中,抱着她又哭了起来。
温寻对那挂在墓碑上的人没什么好感,可看见夏母这么哭,倒是有些替夏母难过。
虽然她还没正式当妈,但这心情多多少少能感受一些。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着悲伤的母亲,只能任由她抱着自己哭。
哭了好几分钟,夏父终于看不下去把夏母拉开了。
“算了,阿寻能来看看英杰就很好了。让她早点回去吧。”夏父看了看温寻很体贴的说道。
夏母抹着眼泪连连点头:
“对对对,你身体不方便,不该来。回去吧。”
任务已经完成,温寻也没有停留。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她便先行告辞了。
出了墓园往停车场一扫,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的车边靠着个人。
宽肩窄腰大长腿,面带微笑双手环胸,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有奸情的架势。
温寻咬着唇,加快脚步走过去。
“你想干嘛呀?”
一开口就跟机关枪似的,直接朝他开火了。
“你没回我信息。”
谁让你不回的?
陆鸷淡淡的睨着温寻,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熟悉的执拗。
他俩的绯闻就是这样传出来的,为了找她换药,他爬了六十多层楼找她。
极度偏执的男人。
“我没什么可想的。你都已经跟爷爷谈好了,还找我干什么?这事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休想再吓唬我。”
她气鼓鼓的瞪着他,一双小手把手提包捏的紧紧的。
仿佛随时准备扬起来当武器攻击他似的。
陆鸷的目光越过她,朝墓园看去。
“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讨论这些?”
目光转回,依旧是那别人看不懂的似笑非笑:
“我怕他们会冲过来手撕了你。”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