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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亡国公主凄凉,这大元虽未亡。
但柳明珠的心早在这场宫廷巨变中,苍凉死去。。
之所以仍尚存一息,原也不过是在等待一人,
开始,是她一厢情愿,结尾,至少要由自己改写。。。
欧阳宇没有食言,在登基大典结束当日,她便被无罪释放。
在牢狱中,她终见到了憔悴不成模样的谢长安。。。。
说起来,他两第一面,便也是在这座常年散发腐败之息的囚笼。
兜兜转转,一切似乎回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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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神恶煞的士兵自打瞧见柳明珠,立马变幻神色,谄媚地快要滴出蜜,卑微地快要落入土,手脚利索牢门缓缓开启。。。
男人倚倒于地,灰泥参杂草根模糊了他的面颊,长衫之上满是道道鞭痕,藏不住触目惊心,掩不住层层凝固血痂。。
柳明珠深呼口气,她的指间在不断颤抖,她的心脉几要断裂。
她满脑子只想为他清洗伤口,只想好好抱住他,只想认真记住他每帧容发,,,可欧阳宇只答应给她一柱香时间,,这一柱香,便决定了,是救他出生天,还是分尸入荒野。。。
随着一盆盆冷水侵人筋骨泼下,柳明珠藏去泪珠,收敛面容。
昏迷许久的谢长安悠悠转醒,可他早虚弱地全无力气抬头,沙哑呢喃间,只一遍一遍重复着:”让我见她!“
”你,是想见我吗?“
虽然对他的心意仍旧没什么把握,但柳明珠自私地决定自恋一回。
日思夜想的声音终于传来,谢长安却愣了好一会才敢去分辨,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他佝偻身躯,努力想要站起,浑身上下却抖动地根本不受控制,
柳明珠俯身,将他扶至草垫。可就是这么简单几步,对他来说亦是艰难无比,重重喘息声下,谢长安牢牢回握她,晶莹泪花闪烁光耀。
骄傲如他,何曾落泪?亦何曾如此凄惶?”对不起,都是我害惨了你,你走吧!
走的远远的,逃离这座宫墙!也逃离大元!“
”你要,赶我走?“谢长安璀璨心间浮起怮痛:”可我不想离开,这儿,已是我的家!“
“谢长安,你在想什么?外头一切你不可能不知晓,这天下早变了!
你想与不想,都必须走!”
“那你呢?“谢长安抿嘴,眼眉低垂,好似在胆怯又好似在恳求:“你会同我一起吗?”
”不会!“柳明珠生硬抽回手:
”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同样的,是我躲不掉命运。
可这,不属于你。
谢长安,是我一意孤行将你拉入深宫,也是我将你囚禁了多年,
我知道的,一直以来,其实,你并不快乐。
所以,离开吧,趁着我还没有改变心意,趁着你我之间,终没走到不可挽回境地!”
”明珠,你似乎不懂,我,,“谢长安面色悲痛,久久难言。
他在想要究竟如何才能将多年芥蒂,一朝诉清?
这座深宫高墙里,无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与他过往经历大为不同,他的的确确曾因束缚倍感压抑,亦因壮志难酬郁郁寡欢,可唯一支撑他到现在,唯一能让他在皇宫得以喘息的,全都只因她的存在。。
他早习惯了,有她柳明珠的地方才是家。
有柳明珠存在的地方,才有他谢长安的快乐。。。
但令他诧异是,这一回,柳明珠表露出了从未有过决绝:
“是,我是不明白,不懂得,可我曾拼尽全力想要靠近,
而你呢?不是沉默,便手捧经卷,你似乎从来瞧不见我这个妻子,
从来瞧不见我这个活生生,就差把心窝统统掏在你面前的人,
走吧,人必有一死,当垂暮老矣时,我宁愿最后陪在自己身旁的,是一个真心实意爱我之人,
欧阳宇也好,其他人也罢,终究,只要不是你,那便好!”
柳明珠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全无波动表象下,早是一道道剜心剜肺,痛如刀割裂痕。
她知道,她在用最最狠毒话语,否定过去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也割裂着他同她本就渺小可怜万分可能。
可她偏又不舍,偏又毫无怨恨,她只唯愿,他能彻底放下,不带半分愧疚,不留半分怀念,在一个没有她的地方重获新生。
从此,无恙安怡,平安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