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神将军队的战争已经不能主导这场战争的走向,这一切的生死成败,落在了湿婆与慧明的较量上边。当然,八部众与十二罗帝分别作为力巴神族与阿拉神族的主力,也都能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
而此刻,高也再度战死,黑木凯与乔加也投向了阿拉神族,八部众战士只剩下吴潇、一平、良马、莲伽、阿达五个人。他们现在的任务断不是投入战场浴血厮杀,而是尽快带梵天战甲返回天空殿,帮助慧明的同时,也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关于乔加的事情,慧明大人会跟你们解释。而关于我和神寂的问题,之后我也会如实告知。现在,慧明大人与破坏神湿婆的战斗已经彻底白热化,我们必须赶回去协助她,否则天空界的存灭堪忧。”吴潇知道,此刻一平还有一大堆疑问,但现在实在不适合解释,就这般说了一句,身化流光向天空殿的方向飞掠而去。
其后,神寂自然毫不犹豫跟随。至于一平,在稍微思索之后,也就选择了相信吴潇,驾驭神甲胄载具飞速跟上。
天空殿内,慧明双手合十,双目半合,面颊紧凝,头埋得很低,垂下的发丝遮掩了她大半容颜,只依稀可见她不时咬牙的艰涩动作。而她周围,八个蒲团,蒲团上盘坐着八位佛法大师,均念念有词地诵着咒文,全力支持慧明。
饶是如此,慧明的状态依旧堪忧,分明年轻的身子,却宛如蹒跚老人般脆弱,随时都会倒下。
就在此时,吴潇、神寂、一平以及沉睡的良马等人回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宛如战争的号角,将富丽堂皇的大殿渲染得沉重若山。
于是,慧明抬头,轻轻张开双目,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吴潇,又满带欣慰地看了一眼一平,以及被他负在身后的梵天战甲,低声道:“吴潇,你终于回来了。”
吴潇摇头道:“可是在你的计划中,我这样一个异世界之人,根本就不该回来。因果循环,一切都冥冥所指,当你想着迫害我的性命时,便已阴差阳错地害死了你的得力神将,乾达婆王高也。我用无之境界欺骗了梵天,也欺骗了自己,侥幸逃过一劫。而高也为了用无之境界唤醒我,耗尽了生命的最后一分力量。”
慧明道:“我会为我对你做过的事情忏悔,若你真的因此而死,我会为你祈祷,祈祷天国没有欺骗,祈祷身处天国的你,会有一个粲然幸福的人生。”
吴潇冷笑道:“可是你不会为对我做过的事情后悔。因为,在乔加投向阿拉神族,进入异洞宫之前,你都深信他的话,认为我才是间谍,认为他才是你最信任的战士。哪怕时间回溯,再重演一次,你也愿意相信乔加,而非我。高贵而缥缈的神灵啊,你们就是这般至尊无上,哪怕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还愿意相信自己做出的错误判断。或者说,在某些时候,神灵也愚昧可笑。”
慧明静默不语,一平却听不下去了,对着吴潇吼道:“吴潇,你怎么能这么和慧明大人说话。你可知道,若无她,我们天空界早就覆灭了啊。我不知道慧明大人对你做了什么,但我相信着,以她如此慈悲的心,不会刻意去害一个人。兴衰存亡独胆双肩的她,无论如何都值得我们天空界的每一个生民尊敬!”
吴潇淡淡地瞥了一平一眼,不以为意,只低声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这只限于天空界的生民。我不是天空界的人,所以高高在上的神灵们就可以冷漠地将我置于火坑之上。反之,我对你们天空界的神灵,也不该有半分感情,或者说,若非时局所迫,我会毫不犹豫杀死你们。”
一平在吴潇的话中嗅到了杀机,怒极而笑:“就是说,你也是我们的敌人了?”
吴潇道:“你要这么想也没错,毕竟欲害我性命的人或势力,都是我的敌人。”
“那么,就请你试接一下我的魔破拳!”一平大怒,大喝着咒语,瞬间披戴上神甲胄,手持金刚杵,已是杀心骤起。
吴潇却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只是冷笑说道:“我要对付你们,就不会带你离开须弥山。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和你们说,我虽不是天空界的人,但我有必须击败阿拉神族的理由。哪怕自诩正义的你们曾欲陷害我,我也可以暂时放下这分仇恨,与你们暂时合作。这么说或许不对,这不叫合作,而是相互利用。”
一平咬着牙,越听越气,碍于这里是天空殿,整个天空界最神圣的地方,实在不好动手,才勉强忍着怒火,对慧明说道:“慧明大人,这样冷漠残忍之人,断不能与他共谋。要知道,他自己都亲口说过,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毁灭我们。”
慧明不是一平,没有那么暴躁。而且,慧明知道事情的一些始末,心中已经确定吴潇并非眼下敌人,便说:“一平,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瞧见一平憋着气不再言语,便偏头看向吴潇,认真道:“迦楼罗王吴潇,关于我对你做过的事情,我深感歉意。即使如此,你还愿意站在我们力巴神族一边,我深感愧疚。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愿意帮你一次。”
吴潇摇头,“这些无用的话就不必多说。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如若力巴神族能打赢这场战争,我们永远不会再有交集。在你们的世界,我有该做的事情,而在属于我的世界,我还有更多的事情。”
慧明安静点头,她之前已经知道,真正的天王乔加被人掉了包,此刻投向异洞宫的乔加,是某个不怀好意之人,而吴潇就是这个假乔加的死敌。所以此刻也不再多问,低声说道:“一平、吴潇以及你的朋友,你们即刻前往异洞宫,只要能击败湿婆,这场战争便宣告结束。记住,梵天战甲的力量有限,在见到湿婆之前,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都不要动用梵天战甲的力量。至于良马、莲伽、阿达、吉祥天四人,我会用最短的时间治愈他们,之后他们也会前往异洞宫协助你们。”
吴潇淡淡地点头,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想知道我和乔加为什么会来天空界,我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慧明道:“愿闻其详。”
吴潇道:“宇宙无垠,大千世界,比之你们天空界强大的文明数之不尽。而我和乔加就是从更浩瀚的世界来到此地的,而目的,也是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黑暗游戏。既然是游戏,就不会是简单的力量战斗,其中更多的是智斗。我赢这场游戏的必要条件就是帮助你们力巴神族打赢阿拉神族。”抬眼瞧见慧明凝重的目光,继续道:“在浩瀚的大世界中,天空界的神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所以,我从未敬畏过你。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必须打败阿拉神族的理由,以及我根本就不屑与你们争斗。如果你再对我使某些算计,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话落的同时,吴潇轻轻捏了一下佩戴胸前的幻神水晶,便有强大到令人忍不住俯首膜拜的神灵气息淌动而开。这算一个警告,让慧明知道,就算她是调和之神,作为蓝河星海三大幻神之一的世界蛇也完全无惧。
最终,吴潇、神寂、一平三人向异洞宫飞掠而去,途中虽有不少阿拉神族的战士前来堵截,全都被三人轻而易举击溃了。
***
异洞宫,某一处洞府,木晨溪就这般冷笑端坐着。他记得月满河临走时说过的话:这是月神珠,本身具备强大的力量,大概可以比肩一粒同质量的质能幻晶。当你遇到麻烦时,使用它,应敌的同时,也能向我传递信号,我会来援助你。
此时此刻,月神珠就沉睡在木晨溪的纳器之中,在几番犹豫之后,木晨溪终于将之取出,继而将之捏碎,向月满河传递了信号——虽然月神珠本身的威力堪比一粒质能幻晶,但要对付吴潇和伊耆神寂还是太过勉强,留之无用,直接捏碎传递信息才是上上之选。
木晨溪知道,现在向月满河传递信号可能为时过晚,因为月满河从收到信号到赶到此地,花费时间也至少在一个月以上。而且,天空界与蓝河七界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蓝河七界的一个月,可能就是天空界的十年以上。而到那时候,这场游戏早已结束,而且是以失败而告终。可是,游戏失败并不代表自身就会死亡,只要再回到神国大陆,再集合月满河、佐迦、红月等人之时,才是月满蓝河与一笑天颜的最终一战。
可是,事情与木晨溪所想的完全不同,就在月神珠粉碎的一炷香后,整个空间变得扭曲起来,整个视界都在崩坏,最终都化作了苍茫虚无,而在视界的最前方,朦胧不清,宛如混沌之处,有一个人影正缓缓走来,那身形轮廓,无疑就是月满河!
——幻象?不对,这等真切之感,绝非幻象。可是,与我遥隔不知多少光年的月满河,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抵达此地?或者说,月满河除了掌握生死罗盘外,还持有更强大的宝物?
“木晨溪,你终于肯唤我了。”当月满河走到木晨溪身前之时,整个空间再度扭曲崩坏,而空间重组之后,月满河与木晨溪同时回到了异洞宫的洞府里。
“怎么回事?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怎可能无视距离直接出现在此地?”木晨溪惊愕,心中暗暗震惊,强行镇定地问道。
月满河则说:“你见过我的双月宝轮,那间宝物不是简单的空间至宝,不仅可以穿梭虚空,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进行以指数方程增长的空间折叠公式。之前在朦胧虫洞之中,你看我距离你很近,其实我们相隔五个光年,我每走一步,都是折叠过无数次的空间距离,大概有半光年的距离。所以,我只走了十步,就来到了你身边。”
“你不说我倒忘记了此事,最初我也惊愕,你和月满天手中都有空间宝物。你的无双宝月与月满天的月神斗篷。可是,空间跳转之时,你们几乎都是用的月满天的月神斗篷。原来如此,无双宝月竟是如此珍贵的空间至宝,你才舍不得使用。今日,你为我动用无双宝月,我倒是荣幸至极。”木晨溪恍然大悟,便如此说道。
月满河摇头:“无双宝月本就是我们月家的底蕴之一,在我们族地沉睡了无数年,我是侥幸才得它认可,方才可以使用。我轻易不动用无双宝月,并非吝惜它的力量,而且它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无穷无尽。我只是不想让青痕先祖洞悉我的动向,才将它雪藏。毕竟,我们月家的每一件底蕴至宝,都有青痕先祖的魔能印记。况且,曾在光明大陆之时,我将无双宝月给月满天用过,算不得大不了的事情。”
木晨溪安静地点头,凝实月满河好半晌后,才惊愕发现,这个人的实力更强了,给人的压迫感觉,甚至可以和伊耆神寂相提并论。
“你不仅是我们的旅团主战幻想师,更是我们的旅团智者。说吧,你和吴潇的黑暗游戏局势如何,我们接下来又需要做些什么。”见木晨溪不再言语,月满河也就不再废话,一针见血,提出关键问题。
木晨溪淡淡说道:“我和吴潇的游戏,我一直占尽优势。可惜的是,在我即将胜出,取走吴潇性命之时,伊耆神寂出现了,强行逼退了我。同时面对吴潇和伊耆神寂,哪怕我手持妖理王座与紫忆邪眼,也断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而你也只需要牵制住伊耆神寂而已。这一次,我要正面击溃吴潇,我要证明给他看,曾经的弟弟,也未必不敌哥哥!”
月满河皱眉道:“你真的准备杀死吴潇?”
“怎么?你不忍心了,你还将他视作朋友?”木晨溪冷笑反问。
月满河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思绪有些复杂,好半晌后才说:“随你吧,我会帮你牵制住伊耆神寂。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将之抹杀。”
“既如此,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即可,他们很快就会找来。这异洞宫本就是《天空战记》中,修罗王日高一平、夜叉王黑木凯两人与破坏神湿婆的最终战场。用此地做我们月满蓝河与一笑天颜的最终战场,亦相得益彰。”木晨溪淡淡说着,目中有着抹之不去的冷意,可那浓厚的冷漠深处,却又泛着星星点点,微不可察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