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只有两个大字:可行。
关凌月和李炎又是一脸振奋。然后便坐下写奏折了。小北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关凌月打量了一下,就见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其中好几处都已经深可见骨。便拿起药物给他处理,那药抹在皮肤上是极疼的,却不见小北吭一声,中途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心中不由肃然起敬。
她从袖中拿出消毒药水和纱布,给小北包扎伤口。手上非常小心,生怕弄疼他。小北看她认真的样子,一时之间出了神。
却不料后方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冷意。
难怪觉得后背有些凉。
小北立刻回神,目不斜视。李炎坐在一旁咬牙,但却隐忍不发,心想这女人真是任何时候都敢招人。
这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呢。
关凌月一心为伤者治疗,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以她的大条神经,估计就算是看到了也不过呵呵一笑。李炎却不这么想,他在心里琢磨,这次疫情过后一定要把这女人锁在家里,让她不能作怪。
给小北处理好伤口,小北又要拿起书信启程了。问李炎为什么不能派别人去,李炎道:“小北自小跟我,他的心性我了解,稳妥。”
关凌月点点头,这孩子办事确实不错。又从袖中拿出现颗药丸,嘱咐他一天吃三次,这样能够防止伤口化脓。小北应下,将东西收好了,便拜别他们,再次上路。
李炎喝了口茶,看起来有些乏了,便伸了伸手:“替本王更衣。”
这双手摊开的样子,是叫她脱衣服吗?关凌月脑中大写的问号,他自己没手吗?脱衣服也要人帮忙。对上李炎冷淡的目光,立刻有一种手掐上脖子的感觉,怂了:“是。”
便真上前替他更衣。她一个现代来的医生,自然没干过伺候人的活,所以在取腰带的时候好几次手残,许久也没取下来。李炎皱了皱眉:这女子怎么什么都不会?嘴角却往上微微翘起,自己动手解了。又道:“看着点!以后这些事都由你来做!”
“啊?”关凌月嘴张成“O”字形,她接受无能,为什么要由我来做?你的丫鬟侍妾们不会吗?李炎看她出神的样子,瞪了她一眼。关凌月立时又怂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这样子在李炎眼中就成了娇羞,小姑娘因为要侍候丈夫更衣不好意思了。
不日,余大夫从邻县赶回来,一脸疲色。但刚下马就直奔王妃所在的厅堂,两眼放光。关凌月被他看得一怂,心知他是对那药方感兴趣,而她只是借了前人的方子罢了。
方子是好方子,但这个方子主要还是从增强人的体质来入手的。调理健康人的身体,让他抵抗外来病毒的入侵。至于得了病的人,要怎么对症下药,怎么进行药物的调整,她是一点也不懂。
就怕余大夫一问她便三不知。
所以,她慎重的表情立时出卖了她。余大夫乃当世大医,怎会看不出王妃心中的不安。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拱手道:“王妃在等我。”
关凌月回礼道:“余大夫,具体的实施和对症下药还得靠你。拜托了。”
她一个女子,对一位大夫行了大礼,足见她对此事的重视。以及对他的信任。余大夫会意,道:“王妃不必担心,小人看过方子,确实是有效的,还请王妃不过过分忧心。”
不忧心是不可能的,但她眼下心里还是安定了不少。
她是查遍古籍,才知道在某朝有一位大夫,行遍疫区,并且记录了一年之间疫情的变化,以及病人的治疗情况,得出此方。此方在当时得到了广泛推广,虽然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但是那次疫情最终被战胜了。
隔离了病人,也消灭了病毒。让它暂时不再扩散。
余大夫拿着方子,仔细地辨别了药材,又调整了一些剂量,让医童去熬制汤药。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关凌月就跟在身旁,他细心地指点一二,关凌月都用心记下,即便是他在选择药材的时候,对药物的形状以及味道,也都进行详细的记录。
余大夫心下了然,王妃懂医,但医承并非是自己这一脉。至少,她对一些药材的了解还是不透彻的。但这都不妨碍她是个医生的事实,她在病人发热的时候,给他们施针,虽然那针的样子有些奇怪。也许因为疫区乱,病人几乎没有反抗,任她施救。
而且她的药物见效快,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十分细致地和她讲解,如何从脉象来判断一个人的病情,又告知她,中药是辩证医治,不同的人,不同的症状要配不同的药物,剂量也有所不同。她们将汤药熬制好,挨家挨户地送出去,一日两次的吃,这样反复进行了将近半月。
城中的药材紧缺了。
余大夫咬咬牙,飞鸽传书。关凌月这才知道,余大夫的药店遍布全国,他竟然还是个隐形富豪。这一点深深地震撼了关凌月,她的人生目标啊!
再看一眼余大夫,整个人都伟岸起来了。
城中的疫情又一次得到了控制,这次是减少了重症的个数,并且新感染的人数也减少了。李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要向朝廷报告疫病的情况。
他自然知道,关凌月和余大夫都尽了全力,而关凌月的胆识和见识也让他对这个女人有了新认识。但他并不糊涂,过分张扬并不是好事。
斟酌再三,他只在奏折上写了:大医余氏,居功至伟,辅助的医官们也都尽了全力。写完之后,他看了关凌月一眼,你的功劳由我记着。
他刚写完奏折,就听小北回报:“那个逃进邻县的病患,看着不行了。”
那男子说是要去邻县找他妻子,好见上孩子最后一面,殊不知把病毒传出去几十里路,沿途见过他的无一幸免,堪称“毒人”一个。
他要死了,按理说大家都不会觉得可惜。但余大夫一直照顾着他,说他的身体十分特殊,带病活了如此长时间,多观察一些时日或许对研制抑制病情的药物有用。
他要死了,最先应该通报的不应该是余大夫吗?李炎皱了皱眉道:“去通知余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