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只有在受皇帝忌惮之前才能看到了。
王庚叹了口气,眼下王妃的行踪成迷,到了这蛮夷之地,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李为到了北夷,却是十分认真地观察当地的风俗人情。他发现,北夷之地虽然庄稼生长不好,但是百姓们狩猎都十分在行,所以,北夷人以勇猛著称。他们狩猎时面对的猛兽太多,所以打起仗来不怕死,毕竟平时都是在刀口上抢食的。
他和北夷打过好几次仗,却是第一次到他们的土地上来“游玩”?虽然心里有事,但毕竟新鲜,他也将这里的事物看了个遍。
同样还是打听事,从一般的百姓口中打听不到的王公贵族足迹,有个地方却是能。那就是乐坊。乐坊中有歌舞伎,虽然也十分风情艳丽,但却不如妓院里面低俗,她们一般颇有才华,所以也能吸引到一些有钱有权的公子哥。
所以,当李炎一行人穿得十分低调高雅地来到北夷京城最大的乐坊时,还是有些人侧目的。李炎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外面是浅蓝色的长褂,因为表情是特意收敛的戾气,看着确实如一翩翩公子。
在前方扶琴的据说是北夷第一美女:素茶。她穿一件薄纱裙,手指如葱白一般抚弄在琴弦之上,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清秀之气,又肤如凝脂,着实是个美女。
坐下大的大部分都穿着贵气,少数打扮平常一些的,多是贵家子弟的仆人。李炎和王庚在中间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来看美人,而是听八卦的。当然,八卦也不是随便能听到,他们需要有一些动作,吸引到特定的人注意。
比如说,恰当的时候,体现一下才华。
素茶的琴声悠扬,一曲毕,她微笑退场。留下一个对联让人对。这地方有个习俗,如若能够对上素茶姑娘一个对子,可免费与她共饮一下午。要知道素茶姑娘去王公贵族家中奏乐,那是日进斗金,所以足见这一盏茶的价值。
素茶姑娘以月为题,写了上联。众才子们则冥思苦想下联。李炎坐着纹丝不动,他看向旁边的王庚。王庚的额角青筋抽了一下,他指指自己:“又是我?”
李炎不再看他,留下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神情。
王庚在心里哀嚎一声,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如果他不是皇子,崽就给他干这种缺德事。万一那个素茶姑娘看上他了,他上哪说理去?心里却是美滋滋,真要是看上了,那就留下来喝一盏茶嘛。
他张口就来,以酒为题接了下联。王庚可是当过状元的人,对出来的对子自然不同凡响,果然坐下没有人能答出更好的。这下子成功地引起了在场另一个的注意。
素茶的丫鬟过来送请贴,微笑道:“公子,素茶姑娘约您今天申时在后花园见。”众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王庚不动声色,道:“请告诉姑娘,在下必定准时到达。”然后拿起请贴,毫不犹豫地离开。
有一道目光久久在他们身上徘徊。
他看的不是王庚,却是一直坐着不动的李炎。
小北在城里租了一个大宅子,又买了几个奴隶,很快便把农业置办起来了。当天晚上,就已经打扫好住进去。
王庚又去首饰店里选了一只上好的玉簪,明天去见素茶姑娘可以当成见面礼用。李炎照旧什么也不说,一直没出房间。
王庚觉得去乐坊这种地方适合那些文人墨客,没事出去挥洒几百上千两银子撒撒气。至于他么?一个粗汉子实在不适合。但王皇子不愿意去,小北不适合去,就只能他硬着头皮上了。他手里捏着簪子,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就这样,直到申时到了,王庚去了乐坊,李炎也没再出门。
他刚一到乐坊门口,就有人随了过来。
“王公子,姑娘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王庚还在门口跨步,一位梳着丸子头的小丫鬟过来道。
王庚只得微微一笑,道:“让小姐等候太久了,请姑娘引路。”
小丫鬟于是引他走走长廊,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公子这边请。”
王庚十分潇洒地跟上她,随手丢一粒金瓜子给她:“走吧。”丫鬟接了金瓜子,笑了。
不一会两人便到了乐坊的后花园,亭前有阁,阁边有假山流水,风车打动水流的声音十分悦耳。
“小姐。”丫鬟对着坐在纱幔后的女子唤了一声。
“你下去吧,王公子请进来一叙。”素茶的声音很好听,王庚以下又对她好奇了几分。丫鬟退下之后,王庚慢慢走进凉亭:“不知素茶姑娘,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说着,便到了近前,却发现素茶姑娘仍然戴着面纱。但面纱下脸不用想也是倾国倾城。
凉亭里,素茶正在烹茶,她纤细的手指在茶杯上滑过,美丽的双目含水温柔。见王庚来了轻声道:“公子才华卓越,小女只是随意抚琴。让公子见笑了。”王庚道:“只是随意就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乐曲,素茶姑娘果然厉害。”
一番客气之后,王庚坐下饮茶。他见面前女子生得如此秀丽,而亭中又有笔墨,没忍住就挥笔为素茶作了一副画。落款是他题的一首诗。
寥寥数语,却将女子的温柔美丽描写得十分到位。
“公子真是谬赞。”素茶对自己的画像爱不释手,又见他文才卓越,一时就有了惜才之心。只是…素茶疑惑道:“素茶在墉城已经数年,却从不曾见过公子,不知公子从何处来?”
“你看出我不是本地人。”王庚看着她笑,“那为何不猜一猜我从何而来?”素茶也不盯着他看,只是道:“公子的轮廓偏柔和,虽然身材高大,但却不壮硕,不像我们北夷人,倒有点像是从南边来的。”她说话不急不缓,声音又柔和,听着怪舒服的。王庚并不在意被她看出来历,继续慢慢磨墨,笑道:“素茶姑娘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