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看了关凌月一眼,王妃居然没睡着,这故事有这么好听吗?可是她就快要讲完了啊。这可怎么办呢?她小脑瓜子一转,反正是故事,杜撰一些是没问题的。反正王妃也不会去求证。关凌月见她半晌不说话,问:“你怎么了?故事讲完了?”
“没有,没有。”春桃立刻摆了摆手:“我还能继续。”
关凌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难道你讲故事还要提前打草稿不成?”
春桃瞪大眼睛,做出无辜状:“怎么会?这是真人秀啊真人秀,只是讲得慢了点,王妃,你要细细地听,说不定你以后进皇宫,就能看到那只枉死鬼……”
不知怎的,关凌月就立刻想到了那只阿飘,她后背一凉,不打算听下去了。只是春桃已经开始讲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春桃看着晚霞,叹道:日升日落,她这一晕,一天没醒。吓得她老妈把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叫上了门。她嘴里哼哼唧唧,噩梦连连,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转。
醒来时,全身上下扎满了银针。一个翻身,差点没给自己疼醒。
云熹哑着嗓子哼了哼,红秀立刻撑开了眼,大喜道:“小姐,醒了?”
“水”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
水端上来,莫氏的脸也立刻出现在她面前:“熹儿……”说着抹了一把泪,又坐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疼”云熹轻轻一动,莫氏这才看到她背上还扎着一排针。她脸立刻青白了一阵:“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郎中叫来,让她别跪了!”
郎中过来给云熹把了脉,又写了个方子,额上的冷汗方才落下,冲沈侍郎笑道:“沈大人,小姐已经大好了,按我说的方子再抓两剂药吃了,保证活蹦乱跳的!”
反复生病,早已把莫氏和沈侍郎急得不行,所以昨天才会把这位前御医给请了回来。说是前御医,是因为这个符小卿以前也是在宫里当过差的,只是得罪了安王爷的母妃淑娘娘被革了官职,但本事还是有的。
他生得端正,双目有神,虽说没了太医的名头,生意却好得不行。只要官员们给得起钱,有请的,他便上门。
沈侍郎脾气硬得很,他也不怕。
沈云熹看了看这人,目光一定。她咳了一声:“谢谢大夫,请问大夫贵姓?”
“草民符小卿。”他不急不缓答,自有一番从容气度。
云熹笑了笑,对母亲道:“娘亲,这大夫不错,咱们养在府上吧?”
莫氏笑了笑,不明白女儿要养个丈夫干什么,但看她小脸微红,身子最近也不爽,所以看了看旁边的沈侍郎。
沈侍郎叹了口气,问符小卿道:“你原是宫中的御医,今天我女儿让你在家里当个私门大夫,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符小卿默了默道:“给太医一样的俸禄,倒无不可。”话说得轻,但要求倒是不低。好在莫氏母家从商,家中什么都差,就不差银子,所以这要求提得不在太好。这符小卿就在府里留下了。红秀等夫人和老爷都走了之后才不解问:“小姐,你留个大夫在符中做什么?”
云熹笑道:“没事搞个推拿什么的,我最近腰酸背痛。”
“是吗?”红秀不置可否。
“嘱你的事办得如何了?东西寻到了没有,师傅找到了没有?”听起来还颇着急。红秀更不解:“小姐,你昨夜都在噩梦,到底是怎么了?你这身子学什么武?”
“都告诉你了,为了保命。”
她当然不能细说,现在告诉红秀她家以后会被满门抄斩,自己也被慕北铭一剑扎死了。再过几年这宅子就会荒草丛生?红秀不给她请个道士收魂才怪!
当然,她更不能告诉红秀。上一世,这个符小卿曾经糊里糊涂给她开过一个方子,救过她一次小命。既然现在早早遇到他,这人留着以后有用着呢!
红秀一边犹豫一边在云熹额上放了一块毛巾:“最近京城来了个有名的铸剑师,名叫韩剑。听说他本身也是个剑术极好的人,但要让他铸一把剑,比登天还难。”
“哦?”云熹一挑眉,坐了起来:“有多苛刻?”
“听说他这人不给不会武功的人铸剑,不给王公贵族铸剑,不给女人铸剑。”红秀摇了摇头。
“啊?!”云熹又倒了下去,这三条她哪条都中啊!
“小姐,这剑我们还求吗?”
“求。”云熹闭上眼:“先容我想一想。”
她烦得不行,一烦就想出门。但一想到出门就有可能遇上慕北铭,她又坐下来了。脑子清醒一点,她就开始练字,沈云熹一手小楷写得极好,绢秀隽永。以前她偷偷出门,还拿自己写过的扇面卖,二百两银子一面,卖得居然还不错。一想到买剑得花不少银子,她又写了好几个扇面让红秀偷偷拿去卖。
红秀出门之后,她又百无聊赖,开始抚琴。琴声悠扬,如同天籁,大有绕梁三日不绝不休之意,把整个宅子都镀上了一层笔墨不能书的雅致诗意。
京城谁人不知沈家小姐的大名?她书法在世家小姐中无人能及,又熟识音律,虽年方十三,早已不知多少贵公子慕名而来提亲。
若是以前的她是绝对不会对看这些公子哥一眼的,一则那时年幼,情事未知;二则她从未想过主导自己的婚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沈云熹要跟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在一起,这样才能保她沈家满门。
只要慕北铭不出来打岔,她有信心傍上太子爷慕北渊,并且阻止慕北铭夺位。要对付像慕北铭那样的强者,只能跟与他一样强大的人联手。虽然上辈子慕北渊输在他手里,但现在有她沈云熹在,她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老天爷既然让她重活一次,她没理由坐以待毙!
她记得慕北渊应该就是在这一次宫中选秀女之时,看中了新进的秀女闵月,那小女子生得面若桃花,娇小可人,是皇后亲自挑中的。选秀之日将近,她一定不能让这小娘子进宫!早几天,她早已差了红秀去打听,今晨送待选秀女的轿子会经过午门口。明抢是不行了,她只能想办法暗夺。
她打听到晌午时分,这一行人将在附近的云来客栈进食,休沐。她和红秀两人早早地妆成小厮躲在暗处,就等那闵月出来。
“嬷嬷,我想去出恭。”闵月小声道。
此时红秀就在离她们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一个时辰前,她在送给闵月吃的包子里夹了张字条,约她这个时间点见面。所以一早在此处候着。
“红秀,”闵月小声唤道。
红秀身形一闪,拖住闵月的衣袖往里一拉:“准备好了没有?”
闵月点了点头,“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带了几张银票。”
红秀看了看她,将半块玉佩拿出来:“张公子在城门外的渡桥处等你。”
闵月拿出另一半玉佩合在一起,确定红秀确实是来帮她的:“大恩不言谢,只是不知红秀姑娘为何冒死帮我们?”
红秀警察地四处查看一番道:“此地不宜久留,小姐离开之后当好好生活,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我们已经留好了后手。以后,世上再无闵月一人。”
虽然疑惑,但闵月还是点了点头。
“我走了,保重。”感激地看了红秀一眼,闵月果然不再说话,转身出门,进了一辆马车。道上扬起一阵尘灰。
门廊后的沈云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两人飞快离开客栈,很快街上便传来了有人溺水的消息,一片喧闹。
故事讲到这里,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春桃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居然是那不怕死的王大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