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湘被关进大牢的时候看起来颇为平静。审问他，他就重复那几句话，多余的一句不说。然后，又平静地回到牢房。
不招？只能用刑。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还是不说。
王庚颇头疼。
案子审到最后还是没有进展，王庚几乎就想放弃了。关凌月听了消息摇了摇头：“请了替罪羊，六皇子又要逍遥法外了。”
王庚一脸不高兴，但也没办法，不点头也不摇头。皇上规定的破案日期就要到了，管家坐在牢房里数蟑螂，看到王庚过来，还冲他打了声招呼：“王大人。”
王庚最后再问他一次：“你确定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长湘闭上眼睛，默了一会之后道：“请大人在我死后，去看看我的父母。”
王庚叹了口气：“既然还有可珍惜之人，又为何要干那伤天害理之事。”长湘往墙上靠了靠，似乎已经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现实，他也叹了口气，脸上却挂着微笑：“第一步走错了，往后的每一步都是错路，我有悔，但现在说那些都已经来不及了。”
“为何来不及？”王庚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劝说他：“你现在还可以指证幕后凶手，给死者一个公道。”
“公道？”长湘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我和你坦白，你能保证凶手被绳之以法吗？”这句话真的问倒了王庚，他不能保证。事情能否上报尚且不一定，报了之后皇上真会制裁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就在他犹豫的那会，长湘又再次闭上了眼睛。这次，任谁叫他他都不再睁眼。
关凌月听了他的描述之后半天没说话，最后只得出一句结论：“替人顶罪，除非迫不得已，谁又愿意去做呢？”
带着复杂的心情。关凌月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虽然沿途的风景很美，但她却没有心情去观赏。
她们花了十分的力气打出去这一拳，对方却轻易地化解了。
大约是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质问，当他做错事的时候，就找人顶替，如此没有任何人敢说他的不是。
然而，朝廷容忍这样的存在，真的好吗？
回到王府，三皇子刚好下朝回来。关凌月瞅了他一眼，转身进房，连理都不想理他。三皇子却跟了进来，他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关凌月没有诉说的欲望，只是往软塌上斜斜一躺，大约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三皇子在一旁坐下来，自己拿起书看了一会问：“气消了？”
“没有。”关凌月答道。
他又拿起书看了一会，直到天上已经挂上了一弯新月，又问：“心情好些了？”关凌月这才发现三皇子已经陪着她坐了很久。她略有些歉疚地说道：“谢谢你。”
三皇子合上书，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一轮明月照窗前，空气里有淡淡的青草香，关凌月心情好了些，便也愿意出去走走。她随便拿起件衣服披上，出了门。三皇子就在她旁边走着，一句话也没有。关凌月更不想说话，但走着走着，气氛开始改变了。
关凌月的心情正在慢慢变好，他没有说一句话，光是听着他的脚步声，她的心情也在变好。关凌月被吓了一跳，侧过脸来看李炎。
真是一张俊俏的脸，俊秀中又有几分儒雅，身材高大，又有气质，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光这样看着他已经觉得很幸福。
她微微勾起了唇角。一阵风吹过来，她打了一个喷嚏，李炎立刻将身上的披风脱给她。关凌月笑了下，问：“你以前也是这样对晴儿的吗？”
李炎没有说话，只当她是个小女人，在吃醋。
又走了一会，路上有一只大狗经过，黄色的皮毛，大大的眼睛，看到关凌月一点也不害怕，直冲过来，被李炎挡住了。
是管家养的狗，平时很怕它，所以只要李炎站在前面，那只狗便住一边的草丛里走了。
关凌月又笑了一下：“连狗都怕你。”
李炎默了一下道：“你就不怕。”
又走了一段路，三皇子才说起他六弟的事，他只是随便提了一句：“有些事情，一定把它弄明白了也并不好，不如先让它缓一缓。”
“为什么不好？”关凌月不解道。三皇子想了想，解释了一句：“把他逼急了，说不定会干更极端的事。”
“难道我们不能阻止吗？”
“至少现在还不能。”三皇子默了一下：“现在的我们，若是在这事上纠缠不休，恐怕吃不到好果子。”
“那我们也不能怂啊。”关凌月不平道。
三皇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怎么说？”关凌月直觉三皇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果然，他说起另外一件事：“最近有一个外国使团，来购买我们的瓷器。”
“卖啊！价格好吗？”一说到生意她就兴奋，三皇子严重怀疑她的本份不是学医，而是学了经商。
“价格就是太好了。”三皇子笑：“所以这生意我觉得六弟非常合适。”
关凌月怀疑地瞪了他一眼：“有钱赚的好事，你为何要推给别人？”
三皇子看她这样子非常有趣，所以笑了一下，道：“你怎知价格好就一定是好差事？”
“挣钱的不是好差事，难道赔钱的才是吗？”
三皇子看着她没有说话，关凌月不依不饶道：“你不做，给我做啊。”
“做什么？”
“买卖啊。”关凌月恨铁不成钢道：“难道我们不能多挣些银子傍身？”
这逻辑一点毛病也没有，三皇子看得好笑，好不容易忍住了，他觉得再和她绕下去要没完没了，以她的智商是不可能理解他的想法了。
最后，他只能告诉她真相：“若是以正常的价格收购，这买卖自然可以做，但价格过高，那说要怀疑对方的用意了。”
“我国的民众多以务家为主，国家的政策也是重农抑商，若是瓷器的价格过高，必然导致大量人员不去务农，进行瓷器制造，到时候一旦对方不和我们做生意了，我们做的那些瓷器怎么办？那些荒废的农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