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栾欣的壮志凌云,崔家和陆衍沉都无知无觉,陪着许留夏高高兴兴的,准备起了出海事宜。
隔天中午,酒足饭饱之后,连带着忙完回来的崔家三个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海港,上了出海的海钓船。
崔家三兄弟,只有崔策陪着崔松石出过海钓鱼,其余两个对此都没有兴趣。
不过上了船还是新奇的。
尤其是好奇许留夏是怎么海钓的。
只见她上了船,先去自助餐厅吃了个下午茶,然后气定神闲的来到自己的位置前,工具挨个放好,饵料也放在了最顺手的位置,鱼竿、鱼线什么确认好。
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很有扫地僧那意思,老神在在的坐下,直接抛竿开整。
“你们还真别说,咱们妮妮往那一坐,小脸那么一板,真有爸的影子在身上!”崔铭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茶缸,装满一缸的冰糖菊花茶,一边喝一边示意许留夏和崔松石。
“那是咱妹妹的女儿,咱爸的外孙女,当然会有相似的地方!”崔成接话到,眼神里却颇为感慨,“去年吧,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我还真去拜访过一些认识妹妹的人,听他们说起妹妹的一些事儿,她的脾气和倔强和咱爸也是如出一辙的。”
兄弟俩陡然伤感起来。
就这会儿功夫,许留夏上鱼了。
伤感的兄弟俩赶忙惊呼,然后咋咋呼呼的上前去帮许留夏,一个帮忙拉杆子,一个拿起了抄网。
崔松石在那边看得直摇头,和崔策说道:“你这两个弟弟,对我老人家都没有这样殷勤的!”
“归根究底还是没有女儿,妮妮和……咳咳就那谁比起来,可爱活泼很多,老三和老四已经和我念叨了好几次,怎么他们就没得个女儿呢这样的话。”崔策低声说道。
崔心瑷从前因为崔胜意的缘故,的确和崔家的几兄弟没那么亲。
走得最近的还是老二,现在大家也知道了,老二是崔心瑷父亲的事实,大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很微妙。
“咱们家老房子的风水上指定是有那么些说法,男丁兴旺得过了头。”崔松石颇为严肃,“等送妮妮去上学后,还是得找风水大师回来看看,你们各自的孩子也都快成家生子了,别再给我生一堆男的了,想想我都头疼!”
崔策立马警惕:“爸你真头疼假头疼,这可开不得玩笑!”
崔松石:“……”
老大是几个孩子里,最敦厚的,但也是敦厚过了头了!!
多说上两句,崔松石都恨不得原地躺下。
“爸!”
“我就那么一说,你钓鱼吧你别和我说话了!”
“爸爸,妮妮钓了一条大石斑啊!”崔成冲这边嚷嚷。
对于比许留夏坐得更久,但一根毛也没钓上来的崔松石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喜讯。
他看了一眼那条石斑,是真大!
“我这马上也要上鱼了!”崔松石回道。
崔成和崔铭哪儿管他说了什么,围着许留夏各种夸,然后就抱着鱼,跑到角落里,把守着许留夏的陆衍沉也逮了过来,要求他帮他们和石斑合影。
许留夏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
视线重新回道波澜轻轻的海面上。
玻璃海镇的海说是果冻海,是清澈透亮的,和这里的海水大约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那么漂亮又有什么用呢?
它吞没掉了沈寻的生命。
许留夏感受着心口一阵阵的抽痛,这种痛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有,她都已经习惯了。
她就这样看着海面,看着看着,恍惚间见到海面之上,好似漂浮着一个人影。
这让许留夏一惊,立马站起来,然后不小心碰翻了身边的水桶,水桶又带翻了她的工具和饵料。
稀里哗啦的声音顿时吸引来了不少视线。
“老婆,怎么了?”陆衍沉赶忙把手机还给崔成,大步跑过来。
许留夏扒在桅杆边上,看着海面。
惊慌之间,她的鱼竿掉进了海里。
“没事,还有备份的,我给你拿,你不要趴在这上面往下探!”陆衍沉胳膊圈住许留夏的腰,要把她从危险地带带回来。
可许留夏确实不愿意走,视线还在海面上找。
刚刚海里漂浮着的人影忽然就不见了,可刚刚明明在的!
“怎么了?”
崔成和崔铭也过了来。
“鱼竿掉下去了。”陆衍沉回答道,“老婆……”
“海里有个人!”许留夏立马回头和陆衍沉比划,“我刚刚看到了,他就漂在那里,就在那里……”
许留夏比划完指向海面的某处。
陆衍沉蹙眉,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海面上风平浪静,只有一些微漾开的细鳞片般的波纹,哪里有什么落海的人。
“没有。”陆衍沉看向许留夏。
许留夏这会儿的状态看起来糟糕极了,她的脸色煞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眼眶通红,眼里都是惊慌和失措。
好似她在海里看到的,是对她来说什么很重要的人似的。
只是看到有个人,她只应该是害怕和惊讶才对。
她到底,在海里看到了谁?
“明明有的……”许留夏轻轻打了个手语,神色变得迟疑起来。
“可能是海面上反射的光,让你以为是人影,这么多海钓的人在,真要有个人,大家都能看到的。”陆衍沉很是温和的安抚许留夏。
许留夏紧绷的神经慢慢的放缓下来,她迟缓的点点头,又看向飘走的鱼竿,颇为心疼。
那鱼竿是外公送的,很是有纪念意义。
“没事,换根鱼竿继续钓,我叫人把那根捞回来。”陆衍沉轻抚许留夏的后背,事无巨细的都替她想到了。
“嗯。”许留夏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然后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等着人给她送新的渔具来。
陆衍沉把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尽收进了眼里。
沈寻溺死时,许留夏并不在她的身边,她是在殡仪馆里再度见到了溺亡的沈寻。
说不定是他想多了,她只是单纯的眼花看错了,以为水里有人而已。
他这段时间,本来就有些草木皆兵。
是的……
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陆衍沉这样安抚自己,可许留夏刚才的惊慌和失措,还是烙在了陆衍沉的脑海里。
像是在嘲笑他无计可施后的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