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云故作生气,无奈转身,向府中武婢吩咐,把妙言抬到布置灵堂的地方,准备送葬用品。
她给妙言解去压制心脉的针,让她慢慢苏醒过来,把她转移到屋子里。
这时。
阿母的丫鬟木兰来见夏初云,“五小姐,夫人让你去见看看大将军。”
夏初云心里一震:出什么事了?
之前,她和阿母还有四姐商量好,用棺材把阿父运出去,这个主意没有和阿父商量就先确定下来了,等条件成熟了,阿母才去和阿父说。
难道,阿母没有说服阿父出城?
是阿父不同意出去,还是不同意藏身棺材里出去?确实躺在棺材里出去,实在不吉利,可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我去好好劝一劝阿父,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出城。
夏初云进到阿父卧室,见阿父阿母坐在桌旁不说话,阿父一杯又一杯地喝闷茶。
阿母一脸愁容,低头转着在手中的杯子,好像在生闷气,又好像在琢磨什么,满脸是解不开的难题。
夏初云进来。
阿父,阿母也没有改变固有的姿势,只是互相看了一眼。
夏初云说话单刀直入,“阿父,你在这屋里呆了很长时间了,很憋屈吧。”
“大夫们都说,在屋里呆时间长了,没病的人也会憋屈出病来,我们送阿父到城外住些日子,吸收新鲜空气,锻炼好身体,将来好到战场上大显神威。”
“阿父准备一下,我们这就走。”
阿父哼了一声,一挥大手,“哼!我不去!我临阵脱逃,把你们娘几个放在城里头做人质,那算怎么回事?”
“你们要送就直接把我送到皇上面前,我有罪认罪,有错认错,罚我一人,把你们全放了,免得你们跟着我担惊受怕的。”
夏初云心里一动:阿父在关键的时候,想着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她们娘几个的生命安全。
“阿父,你这不是临阵脱逃,而是披挂上阵了。”
“在城里,你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老虎,没有活动的自由,一切都听我们的摆布,你出了城,就如虎归高山,可以施展你的威力。”
“阿父,你没有罪,也没有错,为什么要去皇上面前领罪领错,那些盼着你出事的人,挖空心思寻找你的错,你自己承认了,他们怎么能放过你?”
“他们不放过你,怎么能放过我们?”
“所以阿父,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地活着,我们就会活得更好。”
阿母接过话茬道,“夫君,云儿说得对,你赶紧出城吧,别犟了。”
阿父一拍桌子,“对什么对?有些事情你们没有经历过,不要胡乱安排。”
“早些年,有个叫顾飞的将军你们听说过吗?他当时比我现在的情况要好许多,没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罪名,他只是有贪污军饷的嫌疑。”
“他逃出去了,他的妻子儿女成了人质,等他证明了清白回来时,他妻子儿女已经被杀了,后来他抑郁而终,他要清白有什么用?”
夏初云心里暗忖:原来有前车之鉴,阿父看透了因果,所以才不走的。
“阿父,顾飞是顾飞,你是你,你不用等到很久才回来,我们也不是顾飞的妻女,我们有我们的本事,不会引颈待割。”
阿父闷哼一声,“那有什么不同?顾飞的妻子也会武术,他的孩子也是从小苦练功夫,要到战场上领兵作战的好儿郎,唉!最后全部死于奸臣的诬陷。”
“人为刀俎,你们为鱼肉,你们有再多大的本事也逃不了。”
“要死,我们一起死,我绝不能独活!”
夏初云无奈:阿父的心如磐石,我怎么劝都劝不动,这可怎么办呢?
刑部尚书不会因被气得卧床不起,就这么算完了,他躺在床上肯定在琢磨着,如何开始新的行动,一举把阿父置于死地。
也许,今夜,他就会行动。
忽然。她想到了两个人,容天冥和卢磊,他们两个可都是厉害角色。
“阿父你有容天冥那样的女婿,而且我四姐夫卢磊也是人中豪杰,有这两个人在,你还担心什么呢?”
阿父看着夏初云,半晌没说话,心里暗忖:不提容天冥还好,一提起他来,我更担心了。
昨日,他居然在我家里,为了沈怡菲要打死我的女儿,狼心狗肺!我对他忠心耿耿,尽心竭力,换来的竟是这个!
若不是我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扣问出来,这些事我还蒙在鼓里。
而她们娘几个就知道对我隐瞒,怕我担惊受怕,怕我又犯病了,怕这怕那的,我是经历过那么多场战斗的人,不是纸糊的?!
“云儿,容天冥能保护你,能保护你们娘几个吗?那我得问问他,他若能向我保证,他会好好对待我的家人,保护我的家人,我才能走。”
夏初云紧了紧眉头,和阿母对了个眼色:容天冥不来欺负我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保护我。
阿父问他,他会违心地向阿父作保证吗?不可能。
我不能让阿父问,阿父越问会越糟糕!
“阿父,容天冥是王爷,这件事你一问他,他会觉得你是在命令他,你是在教他做事。”
“他那个人高傲冰冷,自尊心敏 感,本来他和你的想法一致,你一问他,他反而逆反,不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了,所以……”
容天冥冷烈的声音突然响起,“所以什么?!夏初云,所以怕别人有想法,有什么想问的就憋在心里不问。”
夏初云闻声回头一看,看到容天冥站在她身后,他周身冷气凛然,脸色阴沉。
她用手背按按鼻尖,低头沉默不语:他不是去审问妙言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尴尬了,怎么每次说他,他都能听到,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不知道那些话他都听去了多少?
容天冥的声音继续响起,“夏初云你想一想,是本王自尊心敏 感,还是你自尊心敏 感,是本王高傲冰冷,还是你高傲冰冷。”
“你从哪知道,有人问本王问题,本王就会觉得他在命令我,他在教我做事。”
“你又怎么知道,本王和夏大将军想法一致,经他一问,本王反而逆反,不按夏大将军的想法去做了?”
“你老实回答本王。”
夏初云恼火地挑眉:阿父刚刚被我说得上了道,硬被他给打断。
他断章取义,没有听到我劝阿父前面的话,我和他解释这些他也不会听。
她想到这里瞥了一眼容天冥,“康王殿下,你提的问题,我以后回答你,现在我们在商议家事,和你无关,请你先出去一下。”
容天冥哼一声:和我无关,为何提到我,还无端往我的头上扣黑帽子。
“有关无关,本王要在这里听一下。”
夏初云抬手向外推他肩膀,“王爷你出去,你有事也要等我们商量完了你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