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文离开的时候，顾人仰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领口，忍不住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短时间内，他不准备公开自己和温伽的关系。
毕竟现在那个人还没找到，他要是贸然让伽伽暴露的话，可能会威胁到她的安全，给她带来无妄之灾。
可要是不公开的话……
他就永远的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边，把那些胆敢肖想她的人全部都干掉。
他没有立场，他甚至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已经是他的人，是只属于他的宝贝！
这种感觉……真特么的不好受！
顾人仰咬着牙，觉得自己的嘴里一阵阵的苦涩。
他是个独占欲和控制欲都极其旺盛的人，根本容不得别人觊觎属于他的东西，一丝一毫一秒钟都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地盘受到了侵犯。
温伽是他一早就放在心里的人，她是他心中最不能触碰的那片逆鳞，别人多看一眼都他都浑身不舒服。
可是偏偏……偏偏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苍蝇傻乎乎的飞来飞去，也不能伸手赶人。
他告诉过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让她再度陷入到危险的噩梦中去。
就像十年前她母亲做的那样，在秋山湖的时候，让她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午后。
夕照的太阳光开始撒在办公桌上，空气中满满的都是烟草的味道，安静的室内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凝重。
男人的脸隐藏在袅袅的青烟之中，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赵谦筍来过一次，将他情绪不是很晴朗，汇报完毕就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自此之后的半天，没有不长眼的部下上来自讨无趣。
BOSS的气压很低，大家都有志一同的眯了起来，等待着台风过境之后重整河山。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外公……”
“是的，外公，我知道了。”
“我晚上的时候会回去的。”
傍晚的余家老宅灯火通明。
余老爷子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的凝重。
看到顾人仰走进来，他的目光微微的缓和了一些，指着面前的沙发，示意外孙在这里坐下。
“来下盘棋吧。”
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喜好围棋，对黑白之道颇有几分心得。从公司退下来之后闲暇增多，越发愿意研究那些老旧的古谱。
顾人仰的棋艺，就是他手把手的教出来的。
“听说……你去见了那个姑娘了。”
老人伸手取过黑子，沉吟了半响，轻轻的放在了棋盘上。
顾人仰点了点头，也跟着落下一子。
当年的事，余老爷子也是知情人之一，后续的好多麻烦，还是老人家给收的尾。
温伽是他一早就认定的妻子，他从头至尾也没想过要瞒住老人。
“跟我说说，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祖孙二人，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就是棋子落在盘上的脆响，倒是很有些意趣。
“等事情都了结了，我就和她结婚。”
听他这么说，老人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他伸手围困了顾人仰的一条大龙，语调淡淡的问道。
“等事情了结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别忘了延森的人还跑在外面。”
顾人仰点了点头，也不去救马上就要被困死的棋子，随手在老人的后场落了一子。
“他已经是死鱼一只了，想收拾他，我随时可以动手。”
他平静的说道。
“之所以还放他在外面，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他背后还有人，所以先放着看看能不能钓上来。”
余老爷子点了点头，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和缓了不少。
“你自来是有自己的主意的，我老了，玩不过年轻人。”
他看了看眼前的棋盘，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在空档处落下了一枚白子。
“那孩子很不错，你要是真喜欢她，就不应该现在去打扰她。”
“等你把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再去找她岂不是更好？能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
顾人仰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就已经晚了。”
他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她已经忘了我，随时都可能跟着别人离开，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与其那个时候忍不住出手伤了她，倒不如一早就将她困在我的掌心里，我亲自看着她才放心。”
他话说的很轻松，可是话里话外透出的却是无比的强硬。
他仿佛在告诉自己最亲近的长辈，这就是他一早就定好的事，绝不容许有任何的更改。
余老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最后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
他低声说道。
“可是外公要提醒你，世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们余家人性格执拗，什么都想要抓在手里，不懂得退让和妥协。”
他指着面前的棋盘说道。
“你自小就杀伐决断，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
“见棋如见人，你这性子做大事很好。可是放在家庭婚姻里，却向来是少有幸福美满的。”
“人和泥巴不一样，不可能够任你揉捏，总要有些性格。”
顾人仰点了点头……
他沉默了半响，忽然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外公最近见过伽伽了？”
老人闻言长眉一轩，他也没回答是或不是，却笑着反问了一句。
“这话怎么说。”
顾人仰落子困死黑子的大龙，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分外的平静。
“要不是这样，外公怎么会跟我忽然聊起这样的事呢？”
余老爷子赞赏的点了点头。
这个外孙，一点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女儿糊涂了一辈子，倒是生了一个格外清醒孩子。
一想到女儿，余老爷子的眼就又黯淡了下来。
“当年的事……真是委屈她了。”
他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终究是我们余家欠了她一条命。”
男人点了点头。
“我会补偿她的。”
用我的一辈子来补偿。
他伸手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颗白子。
“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