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言倒没有被穆红衣的举动吓到，只是望着远处的湖心亭若有所思，然后才转过头面向穆红衣，缓缓说道：“这次怕是没有尽兴，若是想去，过几日我们可以再来。”
“没事啊，”穆红衣一点也不介意，“有些东西得不到的时候才最美，既然如此的话，远远看看也是好的。”
“那下次找机会补偿你。”尽管穆红衣说的是真话，但宋之言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今天出来游湖是他先提出来的。
穆红衣看破了他的心思，干脆岔开了话题，道：“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今天我们就先回去吧，我的鞋子还湿了。”
穆红衣现在鞋子都可以挤出水来，不过好在有衣服挡住，不容易被看出来。
宋之言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穆红衣滴水的一摆，默默蹲下来伸手帮她拧干了。
从小到大，穆红衣都没被人这么细心照料过，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嘴上说着：“这个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都弄好了。”宋之言弄好之后，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自己的衣服却因为沾了水拖在地上，看上去脏脏的。
穆红衣也想帮他，可是刚俯了俯身子，就被他伸出的手架住了，只听他道：“我刚给你整理好，可不许弄脏了。”
见宋之言似乎真的要生气，穆红衣只好作罢，拉着他一起回去。
天色渐晚，两个人也都饿了，索性在进城后找了一家饭馆吃晚饭。
饭馆的人不少，隔壁桌的正聊得热火朝天，穆红衣他们不想听到也难。
“你最近听说了晋王的事情没有？”隔壁桌的人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压了下来。
穆红衣稍微扭过了头，听到了“晋王”二字后，心中也有些好奇。
“听了，最近好多人都在议论晋王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扬州城。”
“没准真的是因为和城王随行过来的那个少讲呢，据说还是个女子，看来是个人物啊……”
“但我还听说，那少讲是许了人家的。”
“谁说得清楚呢，人家好歹是个少讲，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或许是还想挑挑？也说不定。”
接下去的话穆红衣没再仔细去听了，估摸着都是些和自己有关的谣言。
宋之言也将身后之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默默放下了筷子，随时准备起身找他们的麻烦。
穆红衣余光一扫，发现了宋之言的小动作，吓得赶紧压住了他握成拳头的手，偏过身子说道：“我无所谓，让他们说去吧。”
说完，朝着宋之言眨了眨眼睛。
百姓口中总要有一些鸡毛蒜皮的传闻来做茶余饭后的闲话素材，穆红衣也是真的不介意那些人的片面之词，只要身边的宋之言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就足够了。
当事人丝毫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可宋之言却见不得那些人把穆红衣说得如此不堪。
穆红衣见他还没反应，只得继续安慰道：“我都不在意呢，你就不要多想了，今天玩累了，我们吃完饭就回去吧？”
听穆红衣说她累了，宋之言这才作罢，勉强忍了下来，朝着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饭馆的菜刚好合穆红衣的胃口，尽兴之时还喝了点小酒，有宋之言在旁边陪着，她也很是放得开。
酒足饭饱后，穆红衣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就睡着了，宋之言没有吵醒她，达到官邸之后把她抱回了院子，交代了春杏好好照顾。
宋之言一路隐忍，回到自己的屋子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怀桑叫了进来。
“近日扬州城街上有关穆少讲和晋王的说辞，你可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宋之言淡淡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让怀桑都觉得眼前宋之言变得格外疏远。
怀桑交接于红楼与宋之言之间，对一些消息也有所耳闻，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会，很快便找到了答案，一拍脑门说道：“对了，是岳轻鸢身边的一个嬷嬷，那日出府，恰好被我们的人盯住了。”
“岳轻鸢也是晋王那边的人……”宋之言望着窗外的眼神晦暗莫名，嘴里低声喃喃道。
怀桑微微抬眸打量宋之言，看见他握住桌角的手上凸出的雪白指节，不难猜到此时宋之言内心的怒气，突然灵光一闪，说道：“主子若是想为穆少讲主持公道，属下有一计。”
宋之言其实心中也有了想法，只不过听一听怀桑的意见也无妨，于是眯了眯眼睛，对怀桑道：“说来听听。”
“这件事还是要绕回晋王身上，不如用晋王逼死工地帮工一事来吸引百姓的注意，以牙还牙。”
“不可。这件事城王已经告知皇帝，却被身边的于公公暗中压下，况且皇帝本就偏袒晋王，如果硬要将此事闹大，未免显得城王这边太过刻意。”宋之言等怀桑话音一落，果断拒绝了他的建议。
怀桑本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宋之言既然不采纳，只好说道：“是属下愚笨，不能替主子分忧。”
宋之言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只是这件事虽然不能放过晋王，但也不能太过草率，还有一点便是，不能反过来惹穆红衣不快。
“这件事我明日去和穆少讲商量，你先退下吧。”宋之言抬了抬手，怀桑便十分识趣地隐匿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看着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宋之言的眼前又浮现起穆红衣那日在圣上面前拒绝萧玦，请旨赐婚时的飒爽模样。
翌日清晨，宋之言早早地就起来了，去到穆红衣院子里的时候发现门还没开，只好找来门口的侍卫问话。
“穆少讲今日还没出门，想必是还没起。”侍卫对于宋之言几乎每日不曾落下的拜访都已经习惯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另一边的侍卫也偷偷摸摸地打量宋之言的表情，一见他蹙眉，立马邀功一般站出来说道：“穆少讲一般都是卯时起，时辰也快了，世子不妨稍微坐坐？”
侍卫话音刚落，门就开了，穆红衣正站在门口打哈欠，只不过在看到宋之言之后立马合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