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衣微微抿了抿嘴唇，眼皮耷拉了两下，犹豫过后还是打算上前询问。
“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宋之言胳膊肘上挂着一套玄黑色的衣服，额头和颈间还有一些来不及风干的小水珠，看见穆红衣靠近的时候不自觉挑眉，便有水珠汇聚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刚刚在河边洗完澡回来，怎么了？”宋之言坦白道，忽然觉得穆红衣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穆红衣当即愣了一下，刚才自己也在河边，为何没有看见他？难道被发现了？
心中觉得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来，穆红衣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在疑神疑鬼，片刻之后才问道：“那你刚才在河边有没有看到什么情况，不认识的人之类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宋之言心中顿时了然。
明明已经心知肚明，宋之言偏偏不承认，只否认道：“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那附近只有我一个人。”
听宋之言这么说，穆红衣偷偷庆幸了一下自己和阿阳的会面没有被他撞见，不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然而就在穆红衣放下心的下一刻，宋之言忽然紧盯住她，唇角勾起，调侃着问道：“难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能被我发现吗？”
这个家伙怎么会猜得这么准？！穆红衣差点就要倒吸一口冷气，勉强按捺住心中的讶异，调整好了面部的表情。
只是再怎么掩饰，眼神也还是闪躲着不敢对上宋之言的一双眸子。
强压下内心的震惊，穆红衣摇着头道：“没有，我找你是要说监军的事情。”
见穆红衣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宋之言趁着她还没看自己，低着头几不可见地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可是发现了什么？”
“嗯嗯，派出去的人果然发现了监军和伙夫暗中勾结，克扣了我们的军粮。”穆红衣到现在才恢复了常态，一本正经地和宋之言交代。
宋之言眸光微转，似乎不太相信地摇了摇头。穆红衣看他不说话，认定是有自己考虑不周的地方，凑上前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
宋之言见她开始着急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大相信监军会克扣军粮，毕竟数量众多，你觉得他能藏得住吗？私藏的数量一旦多起来，必然会引起怀疑。”
“可是我前去查看，已经确认了伙夫和监军是一伙的，克扣军粮绝对不假……”穆红衣相信眼见为实，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然而宋之言的话不假，那到底是为什么克扣数量众多，却没有被发现呢？
穆红衣细细琢磨了一下宋之言刚才的话，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门，道：“我知道了，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将军粮私藏起来之后，转手卖到了别处？”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而且这样做确实不容易被发现。”宋之言很快给出了认可的答复，看向穆红衣的时候，发现她的眸子都澈亮了许多。
有了大致的方向，接下去要做的就是顺藤摸瓜了。穆红衣稍微动了动脑筋，灵光一闪，计划应运而生，略有些激动地提议道：“那我们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再派人盯紧他们，到时候一锅端了，粮草也都能收回来。”
宋之言忽地瞳孔微缩，意外两人的想法竟如此相似，缓了一会才说道：“我也正有此意，那便这么办吧，城王那边，我也会应付好。”
“好，那城王那边就交给你了。”穆红衣很是认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
刚走了没两步，穆红衣心里隐隐还是觉得阿阳和宋之言似乎有着某种潜在的关联，意味不明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见到宋之言冲着自己挑眉一笑。
莫名一种熟悉的感觉刺激着穆红衣的感官，让她总是不自觉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奈何一直都没有可以证明她猜测的证据。
在穆红衣重新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宋之言脸上的笑也消失了，默默摸索了一下藏在手肘处的面具……
军营内部的问题解决之后，城王为了不落下进度，抓紧时间整顿军队，再次拔营出发。北地的冬天来得极早，队伍尚未抵达，就已经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气。
临近北地，军队为了紧急应对预料之外地风雪天气，不得不暂时停下来等待天气好转。
然而因为御寒的装备不足，一众士兵都有些顶不住这样的寒冷，除了必要的巡逻之外就是呆在营帐内报团取暖。
女儿身的穆红衣亦是手脚冰凉，偏偏时不时忍不住查看一下营地的情况，今日午膳过后想着宋之言应该不在外面，又悄悄溜了出来。
结果没想到的是，宋之言刚好就在自己营帐附近，一出来就被抓了个正着。
看穆红衣衣着单薄还跑到外面来，宋之言二话不说上前拽住了她的手，本还想着质问，碰到她冰凉的手掌时心中却猛地一紧，忍住了要说的话，先将人带到了营帐内。
将人塞进了被子里取暖，宋之言这才问道：“你穿得不多，外面这么冷，为什么还要出去？”
穆红衣也不理解他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大的火气，眼巴巴望着，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就是想出去看看，难道不行吗？”
许是也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些，宋之言轻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也和缓了许多，关心她道：“这几日天气恶劣，外面交给我就是，你暂时先不要出营帐。”
穆红衣沉默着没说话，她不喜欢宋之言用这样下命令一般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宁儿，”宋之言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唤了一句，“答应我行吗？”
尽管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小心染上风寒，可是穆红衣骨子里的倔强让她难以屈服，便只是表面上迎合着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听你的，不乱跑。”
言毕，穆红衣毫不犹豫地对上宋之言的双眸，算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