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城王要写奏折,穆红衣想着还是避一避嫌,赶紧拉着宋之言退了出去。
二人将监军收押在地牢,宋之言得知穆红衣又要出城,说什么也要跟在后面一起,穆红衣索性没有拒绝,一并将人带上。
回来时天都已经黑了,才将穆红衣送回营帐,这边便有地牢的侍卫传来急报。
“世子,监军在牢内上吊自杀了……”
闻言,宋之言猛地攥紧了衣袖,眉头拧起,略有些急促地说道:“此事先不要告知城王,待我亲自去查看。”
说罢,宋之言大步流星地迈出了营帐。
今日几乎是一刻都未停歇,宋之言下地牢的时候,眼前一阵眩晕,忙挪到墙边撑着揉了揉额角,缓了一会之后还是继续往下面走。
至于为什么急着赶过来,宋之言怀疑监军并非自杀。
其一,监军在得知有人要杀人灭口之后选择反水,供出内幕,看得出是个惜命之人,其二,幕后之人显然不愿留下监军这个祸患,定然不可能就此放弃。
来到关押监军的牢房,宋之言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地上铺着的稻草,只有中间一块是空着的,周围都要更厚实一些,显然是挣扎了一番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这样一来,便印证了宋之言的猜测,推翻了监军自杀的可能。
“来人,去把狱卒全部召集起来。”宋之言抬手下令,眼神漠然地盯着悬挂在半空的那具尸体。
只过了一会,狱卒们一个个不是揉着脑袋,就是一脸茫然地集合在宋之言跟前地空地上,只是被他凛冽的目光一扫,立马挺直了脊背,整整齐齐地列队。
“监军死的时候,你们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宋之言眼神缓缓扫过他们的脸,神情严肃地开始质问。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壮了壮胆子站出来,开口说道:“当时我就在这附近,没走几步就被迷晕了,醒来以后察觉不对劲,倒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监军……已经吊死了。”
这也是他们一个个摇头晃脑过来的原因。很快,其余狱卒也都你一样我一语地附和,所陈述的事实都相差无几。
宋之言心里也有了数,说道:“这么看来,监军恰好死在你们昏迷地那段时间。”
言毕,不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之言循声望去,发现是穆红衣来了,身边还跟着军医。
宋之言大致交代了一下刚才的情况,穆红衣想再确认一下这其中会不会有被串通好的嫌疑,于是让军医全部都诊断了一遍,发现众人都没有撒谎的时候,突然之间没了头绪。
穆红衣抿了抿嘴唇,将宋之言拉到一边,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狱卒没有说谎,监军身上也没有对方留下地痕迹,线索好像断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无妨,既然监军之前交代了是晋王指示他这么干的,我们大可先将此事经由城王上报到陛下面前,看人反应再行事。”宋之言看上去并不着急,一脸轻松地说道。
穆红衣眼珠子骨碌一转,心中大概也明白了几分,又见宋之言看上去很有把握的样子,跟着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先这么办。”
二人离开地牢之后,见城王屋子里的灯还没熄,于是抓紧时间将此时告知,城王当即写下文书派人递入宫中。
回营帐的时候,宋之言见穆红衣一直低着头走路,好像并不开心,趁着将披风盖在她肩膀上时,贴切地问道:“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什么心事?不如说来听听?”
穆红衣抬眸看了宋之言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等人都快到营帐门口了,这才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我们连这么做的原因都没告诉城王,我感觉像是在利用他。”
宋之言出奇地没有回话,只是在一旁继续跟着。
穆红衣见他不说话,心中更加愧疚,接着问道:“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宋之言这才摇了摇头,扳过了她的肩膀让二人四目相对,他也是头一回发现穆红衣原来心思如此细腻,只不过用在这件事上,可以,但是没多大必要。
“有些事情不告诉他才是更好的选择,我想他日后若是知道,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真的吗?”穆红衣心中还是困惑,对上他的视线再次问道。
“真的。”宋之言郑重其事地应道,顺便揉了揉穆红衣的脑袋。
穆红衣得到了宋之言的回应,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步伐轻快地钻进了自己的营帐。
月色之下,宋之言看着穆红衣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想的是:这个丫头,什么时候会想这么多了。
城王的奏折很快入了皇宫,原本要押送回京的罪臣现在死在了边城,皇帝也是要和大臣们交代一声,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监军的死讯,萧玦比皇帝还要更早一步收到,等皇帝在朝堂上开口都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
这不,皇帝的尾音都还在殿内打转,萧玦就憋不住站了出来,义正言辞般指出道:“这监军本应该回京受审,却偏偏在得到旨意后死在了城王的地牢,难道不是城王和忠义候世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想要杀人灭口?”
此话一出,顿时震惊了在场的诸位大臣,底下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眼看自己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萧玦趁势追击,抱拳上前一步,道:“若不是他们二人心虚,大可放监军回来受审,儿臣恳请父皇严惩这二人!”
“说得有道理啊……”
“是啊是啊……这监军死得蹊跷……”
不少大臣议论之后也站出来附议,这可把一旁眼睁睁看着的穆戎韬给急坏了。别人看不出我萧玦这点坏心眼,他一员身经百战的老将却看得透彻。
见不得萧玦在这摸黑他的准女婿,穆戎韬抖了抖袖子,持象牙朝板上前,公然反对萧玦:“臣以为,城王若是真的做了这等不轨之事,应该在之前就一并将监军除去,不会将人留到现在,甚至上报至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