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个月后，从民政局出来，黎蔓盯着我说道：“季深，非要离婚吗？你好几年没工作了，现在大环境不好，很难的。”
我冷笑了一声，道：“那也好过和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人生活在一起好。”
黎蔓脸色黑沉，应道：“季深，别太过分，我是好心提醒你，你太任性了，到时候别哭着来求我复婚。”
“你想多了，你别来求我就行。”
我转身离开，不再回头看黎蔓一眼。
不远处，方铭抱着月月，两人原本开心地说着什么，我走近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身上。
“季先生，黎总这么好，月月这么可爱，没想到你居然忍心丢下他们。”
方铭看着我，语气遗憾，神色惋惜。
月月皱着眉，搂紧了方铭的脖子，说道：“坏爸爸，你走，我讨厌你。”
心底泛起一阵苦楚，毕竟是自己养了五年的女儿，我最终只是说了句“月月，好好照顾自己”便离开了。
不难过是假的，但是不用事事顾着家庭之后，我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咖啡厅里，李言已经落座。
“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我走到李言面前，他立马起身，握住了我的手。
“好久不见，”李言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么些年我一直想拉你到我公司，你顾着家庭，都拒绝我了，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主动联系我。”
我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看清了，人啊，无论男女，都还是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只是我好几年没进市场了，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李言露出笑，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你当年可是计算机系的天才少年，各种竞赛奖项拿到手软，又修了管理的双学位，研究生一毕业就拿到了百万的offer，怎么可能胜任不了？”
“要不是你回归家庭了，不知道要创造多少价值！季深，别犹豫了，来我的公司吧，我父亲给了我很多投资，我们两个强强联合，肯定会闯出一番天地的。”
时隔四年多，一股热血再次在我的胸口燃烧，我紧紧握住李言的手，应了声“好”。
6.
虽然脱离市场四年多，但是很快，我就适应了环境。
李言交给我的每个项目，我都很好地完成，一路直升。
连续几个月将抚养费打到黎蔓卡里后，她没忍住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季深，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有这么多钱？你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吧？这些要是黑钱，我可不要。”
电话那头，黎蔓的语气嫌弃和轻蔑。
我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当然不是黑钱，是我自己挣的，那几万还不到我工资的一半，你不用乱想。抚养费我按时打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平时就别给我打电话。”
黎蔓却依旧纠缠地说道：“季深，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你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吗？虽然上大学那会，你有点小天赋，但是脱离市场那么多年了，我不信你还有这个实力。”
“季深，赚不到钱就回来复婚，照顾月月。你要是懂事一点，对我和方铭的事不闻不问，我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养着你。”
我只觉得黎蔓可笑，这时敲门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季总，这是明晚的饭局，有人想拉咱们公司的投资，李总临时有事参加不了，问你能不能去一趟。”
话音刚落，电话里黎蔓的声音响起了。
“他叫你什么，季总？”黎蔓的声音微微诧异，紧接着是一声讥笑，“我说季深，这么几个月，就当上总了？你哪里请的演员，演得还挺像啊。你就这么喜欢在我面前装？我看你是当家庭煮夫当久了，出去找不到工作备受打击，得了神经病吧。”
电话那头，黎蔓还在不停地嘲讽。
我打开文件，看见了一个熟悉项目，以及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勾起一抹笑，对着电话那头说道：“黎蔓，马上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了。”
“希望你别为你刚刚说的话后悔。”
7.
晚上七点，京市饭店。
“小黎，听说你离婚了，怎么回事？”
门内传来声音，我停下了脚步。
“季先生，你不进...”
我招了招手，示意接待人不要说话。
“理想志向不和，他是个胸无大志，好吃懒做的男人，每天只知道待在家里带孩子，然后还经常对我发脾气。一点也不像王总您这么成熟和优秀。”
黎蔓叹了口气说道，丝毫不提自己出轨的事情。
“哦...也是，我觉得小黎你这么优秀，应该找一个在事业上出色的优秀男人。我听说你现在和方秘书走得很近，你们两个...”
“王总，没有的事，”黎蔓状似无意地拍了拍王总的手，软声道，“方秘书新来，年轻气盛，我只是比较乐于帮助新人，对他没有别的想法。我其实更喜欢王总您这样的商业精英...”
黎蔓的手轻轻抚上王总的胸膛，看着对方只有几根毛的头顶，我真是没想到离了我，黎蔓什么都能吃得下。
在两人有进一步动作之前，我推开了门。
“好久不见，王总。”
我平静地说道，吓得两人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季总怎么提前来了，我都没来得及下去接您。”
王总推开黎蔓，笑着向我走来。
黎蔓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不可置信地指着我说道：“季深，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我勾起笑，俯视着黎蔓。
“我今天是来谈一个很重要的生意的，你不要来捣乱。如果你是想和我复婚什么的，我回家再考虑考虑。”
黎蔓皱着眉头说道，丝毫没把我和王总刚刚的寒暄听进去半点。
“黎蔓！”王总拔高了音量，厉声道，“你在说什么糊涂话？这是我们今天要谈合作的季总。”
黎蔓依旧不可置信，说道：“什么季总，我们不是要和李总谈生意吗？”
我轻哼了一声，笑道：“李总临时有事，所以我来谈。王总，看来你们不是很能看得上我，那这笔投资就不谈了吧。”
我转身要走，王总拦住了我，看向黎蔓怒声道：“黎蔓，这就是你对待我们投资人的态度？你想被开除是吗？快向季总道歉！”
黎蔓愣了好一会，似乎才愿意相信我的身份。
她沉着脸走到我面前，最终低下了头，语气卑微地说道：“季总好，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这是从我撞破她和方铭的事情以来，她对我唯一一次的尊重。
这一刻我才深深地明白了，事业对一个人，无论男女，有多么重要。
我不愿意和她纠缠，平静地说道：“王总，这笔生意我就和你一个人谈吧，小黎就不用了，我不喜欢和不懂得尊重人的人说话合作。”
整场饭局，黎蔓都坐在边远处，一直愣愣地看着我，顶着王总的视线，她一句怨言也不敢说。
8.
自从那次谈生意之后，黎蔓总是三番五次地打我的电话。
没想到今天更是闯到了我的办公室。
“你离他这么近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勾引他？我告诉你，你离他远一点。我是他前妻，在一起五年了，还有一个女儿，你别做梦了。”
黎蔓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和手下的一个女孩交代工作。
她推开门，突然发了疯似的抓住那个女孩，我费了好大力，才将她扒拉开。
“你受惊了，最近工作也累了，月底我给你涨点薪，再给你放几天假。”
我安抚好女孩，关门看向此刻有些神经质地黎蔓。
“黎蔓，你发什么疯？”
我冷眼看着黎蔓，实在搞不懂她想做什么。
“季深，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刚刚和那个年轻女孩说话就这么温柔，和我说话就这么冷淡，你是不是喜欢她？”
黎蔓又发疯似地说了起来。
“我和她就是正常工作关系，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我冷声道，“月月的抚养费我给你了，你跑到我工作的地方发疯，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你打电话发微信你都不回，我当然只能来找你了。”
黎蔓突然眼眶通红，落下几滴泪来。
“阿深，听说你现在是上远科技的总经理了，你还是和大学时候一样优秀。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总是做梦，梦到我们大学刚认识的时候...”
黎蔓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胸膛，整个人贴在了我身上。
“阿深，我好想你。以前我有点任性，看不清自己的心，现在我已经看清了。什么年轻弟弟，精英上司，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阿深，我们复婚吧。”
黎蔓说着，就要来吻我，我捏住了她的下巴。
“想复婚？”
我玩味地盯着黎蔓，笑着问道。
黎蔓泪眼朦胧，抱住了我，轻轻点了点头，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我辞职当家庭煮夫后，她与我说话的姿态，永远都是上位者，从来都不会像今天这般。
“黎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你这种没什么能力，只知道勾引上司和下属的女人？”
我将黎蔓狠狠地扔在地上，转身坐回了座位。
“季深！”
受到了侮辱，黎蔓有些怒意，但看向我时，她的语气即刻又软了下来。
“阿深，别说气话了好不好？月月可想你了，每天吃不到你做的饭菜，她都会哭。阿深，我们复婚吧。月月大了，快上小学了。你可以不做家庭煮夫，依然能在上远科技上班的。”
听到月月时，我没忍住冷哼了一声，黎蔓又想用孩子束缚住我。
只可惜，我不会再被束缚了。
“从前我是心疼月月，所以才亲自在家里照顾她。但是月月不喜欢我，我就没必要了。我会给月月请一个好的保姆去照顾她，保姆会做各种口味的东西。”
我看着黎蔓继续说道：“至于和你复婚，黎蔓，这件事你永远都不要妄想了。”
黎蔓听不进去，依旧死缠烂打，最后我叫了保安，才将她拖出去。
大学时代两情相悦的人，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看着玻璃窗里西装革履的倒影，让人一点也想不起几个月前，那个穿着简易家居服的家庭煮夫季深。
黎蔓并不爱我，也不想挽回我，她想要挽回的。
只是上远科技有所作为的总经理季深。
9.
一年以来，上远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好，我和李言的关系也更进一步。
我迎来了二婚，新娘是李言的妹妹，一个初入职场，充满热情，说要以我为榜样的小姑娘。
只是我没想到，我结婚的当天，是黎蔓失去工作，甚至面临官司的一天。
再次回到那个家时，月月冲了过来，扑进我怀里。
“爸爸，我好想你呜呜呜。我喜欢爸爸，我不喜欢方叔叔。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他总是打我骂我，他总说我麻烦，嫌我闹腾。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爸爸。”
月月在我怀里哭着，泪水浸湿了我整个胸口，这场离别似乎让她明白了什么东西。
黎蔓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憔悴不已。
再过不久，她就要因为涉嫌挪用公款而被带去调查。
在上远科技待了这么些时间以来，关于黎蔓的很多消息，我都能打听到。
表面上她是年轻有为，一路青云的职场人，可是在这一路上，她对事业的雄心渐渐消退，她开始迷失。
睡出来的关系和职位尚且不说，她甚至近一年来不停地挪用公款。
当年那个刚工作一年，说要保持女性的精神和物质独立，要闯出自己的天地的女孩，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阿深，明明是他们有意勾引我，还让我拿点钱花花，说后面补上就行的。现在他们都说是我的错，是我不知廉耻，是我知法犯法。”
“阿深，我真后悔。我要是不鬼迷心窍，只专心地和你在一起，就不会遭遇这一切。你这么好，我却弄丢了你，还弄丢了自己。”
黎蔓突然大哭了起来，我看着她，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黎蔓，如果没有遭遇这一切，你不会意识到你弄丢了我。你爱的是西装革履的我，不是穿着家居服照顾家庭的我。”
我不再理会黎蔓，转身离开了。
外面阳光明媚，天气一片向好。
我的新婚妻子站在不远处，向我招手示意。
阳光落在我的黑色西装上，我只觉得未来豁然开朗。
我又想起了离婚的那个下午，我坐在咖啡厅里对李言说的那句话。
“人啊，无论男女，都还是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事业和能力，或许并不是你与别人交流的唯一资本，却是最有效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