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刚刚奴才好像看到皇贵妃娘娘往太池边上去了,这根簪子,想来就是娘娘掉的。”
霍凌摇头轻笑:“姝儿之前和朕说过,这簪子是她母亲在她生辰时,赠给她的,她平日里宝贝得很,若是丢了,不知又要伤心多久。黄粱,你追上去,将这簪子给姝儿送去。太后腿疾又犯了,朕要赶紧过去看望她。”
黄粱有些犹豫:“这,要不奴才陪您去长信宫,再将簪子送去给皇贵妃娘娘?”
今日出来时,皇上只让他一人跟着,他实在担心皇上。
霍凌却道:“不必,朕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你快将簪子送去,别让姝儿等急了。”
黄粱这才告退,往昭阳宫方向而去。
霍凌走近太池边上,突然发现水中似有什么人在挣扎...
他立即转身,唤宫人来救人,可是,平常值守在太池附近的宫人,这会儿却不见一人。
霍凌回身,看了眼水中挣扎的人,正犹豫要不要救她。
突然,他认出那落水的人,似乎是沈棠溪!
她似乎没力气继续求救了,整个身子慢慢往下坠落。
心脏像是被掐了一下,他没再犹豫,立即纵身跳了下去。
等将人捞起来后,他才看清,落水的居然是沈棠溪。
月光下,她的脸苍白得吓人,呼吸也微弱得几不可闻。
霍凌拧眉,急忙蹲下来,压住她的胸腔中,帮她把水吐出。
眼看人还没醒,他犹豫了一会儿,俯身,吻住她的唇瓣,度气给她....
沈棠溪在昏迷中,突然发觉有人吻住自己,她下意识,狠狠咬了那人。
霍凌吃疼,有些不满地推开霍凌。
见人就要醒来,他正要好好训斥她一番。
这时,他听到了她的低声呢喃:“娘,舒儿好冷,你抱抱舒儿。”
霍凌听到她的声音,愣住。
这个女人为何自称“姝儿”?
而且,她的声音,为何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正要将她摇醒,问个清楚。
突然,他视若珍宝的那个泥人,从袖子中滑了出来。
之前泥人摔坏,他已经修补过一次,如今再度摔下,又裂成了两半。
霍凌焦急地将泥人捧进手心,顾不上即将醒来的沈棠溪,快步往乾清宫方向走。
...
沈棠溪沈棠溪呛了几口水醒来,身体的寒意渐渐袭来,连牙关也忍不住一直打颤。
抱住她的人用斗篷包住她,她才觉得暖和了些。
沈棠溪被带到了一处偏殿。
等她醒来时,才发现她身处陌生的宫殿中,身上不仅穿上了温暖的棉衣,还盖着被子。
一位年长宫女正在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沈棠溪感激道,“多谢姑姑救命之恩,不知姑姑如何称呼?”
宫女神色冷淡道:“我叫绿琦,是怀王殿下身边的大宫女,救你的是怀王殿下。”
怀王?
沈棠溪愣住。
怀王霍恒是霍凌的九弟,虽非太后亲生,却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
他今年十五岁,还未行及冠礼,因此可以自由出入后宫。
沈棠溪在长信宫时,只见过怀王一次。
没想到怀王竟然会救她?
她在心里记下怀王的恩情。
绿琦喂了她喝下姜汤后,就起身离开。
沈棠溪想到太后交给她的差事,今日若是不能再去乾清宫侍寝,太后知道,定会责罚她,母亲说不定也会被牵连。
她急忙强撑着起身,走了出去。
沈棠溪穿过偏僻小路往长信宫走,突然,前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沈棠溪贴在墙面后,偷偷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那贱婢落水后没找到尸体,定是还活着。
你们去长信宫大门等着,要是碰到她,就赶紧拦住她。小声些,别惊动了太后!
其余的跟我到那边搜!一定要抓到她,她伤了贵妃金贵的身子,还摔了御赐之物,皇上要重重罚她。”
沈棠溪咬紧了贝齿,眼底如泣血般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她死里逃生,贵妃却仍然不肯放过她。
若是这回被抓回去,不知道贵妃要如何污蔑她。
而霍凌,只怕也不会信她。
想到之前她沉入水底前,似乎看到了霍凌...
若是当时霍凌认出了水里的她,却仍然不肯救她,只能证明霍凌对她也没丝毫怜惜,她的死活,他一点都不在乎。
那今日她做什么都没用,只能等死。
可若是霍凌没认出她呢?
一个寻常宫人溺水,霍凌身为帝皇,不插手也是正常。
那她只要用下苦肉计,也许霍凌还能和之前一样,放过她。
她要赌一把!
沈棠溪来到长信宫后面的偏殿,推门走了进去。
这偏殿早已经荒废,平常不会有人来。
院子里有一口井,天寒地冻,井口覆着一层寒霜。
沈棠溪提上来一桶冰水,往偏殿里走。
她关上门,脱下衣裳,然后一咬牙,将冰水倒在自己身上。
刺骨寒意让她忍不住牙关打颤。
她继续往自己身上倒冰水。
直到打了几个喷嚏才停下。
刚刚退烧的身子,很快又隐隐作疼起来。
她随意抹了下身子,穿上单薄的衣衫,将绿琦帮她换上的那件棉衣丢在偏殿中,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寒风一吹,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她没有停下,目光坚定地往乾清宫方向走去。
刚刚去而复返的侍卫很快发现了她,立即将她拿下。
沈棠溪没有反抗,跟着他们进了殿内。
“皇上,疼....”
殿内,医女正在给沈棠姝的手腕擦药。
沈棠姝那只皓腕上有一道浅红色的伤口,她抽着气,眼泪挂在腮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霍凌低声哄着她,“姝儿别哭,涂了药就好了。”
他的温柔,从来只给沈棠姝。
沈棠溪低头进去,眼中满是落寞。
“就是她!”
见到沈棠溪,沈棠姝气呼呼道:“我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她突然闯出来,狠狠撞了我一下,让我磕在假山上,我的镯子被瞌睡了,还割伤了我的手!
我本想让她跪下,给我认错,哪里知道她不肯服软,居然还敢畏罪潜逃,从太池跳了下去逃走了。”
沈棠姝本想让人去捞沈棠溪的尸体,好确认这贱人死了。
谁知道,这贱人命大,居然从太池逃跑了。
霍凌冷沉的目光扫了过来。
“沈棠溪,你好大的胆子!”
他甚至都不想听她的解释,就要定她的罪。
沈棠溪咬唇,小脸满是惶恐,她低声辩解道:“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冲撞贵妃娘娘!”
她被冷水浇过的身子此时发起高热,脸上红得惊人。
霍凌看到她那模样,忍不住蹙眉。
“你是说本宫污蔑你了?”沈棠姝不高兴道:“我和你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污蔑你!明明是你看本宫不顺眼,处处和本宫作对!”
沈棠溪态度卑微道:“奴婢当时根本没碰到贵妃娘娘,娘娘您不能污蔑奴婢!而且,奴婢掉进太池,不是为了逃走,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你是说我让人推你下水了?”
说完,沈棠姝突然红了眼眶,对着霍凌哽咽道:“这后宫妃嫔没一个待见我就算了,现在连一个小宫婢也能冤枉我了!皇上,反正我这破烂身子也无法侍寝,我不如回家去算了!”
她哭着哭着,突然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剧烈喘气。
彩屏在旁边慌张道:“不好,娘娘被这贱婢气得犯了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