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将雪勒的保护视为囚牢,因为她早已一心向死,只求解脱,却被雪勒强行留下,长久的留在这里。
洛岁安想,白梨也许误会了,她感觉和神木看过了很多,可神木长久以来并未去过很多地方。反倒是雪勒,他为了救白梨,一定踏过了很多地方,走过了无数山水。
现在,洛岁安可以确定,这个白梨,并非什么幻象,而是,即将恢复的白梨的魂魄。
不过,她有些忧心,既然白梨是魂魄,她现在又是什么状态,她真的被雪勒退下山崖了?还是,她自己也是魂体?
“你不想复活吗?”洛岁安问道。
白梨苦笑道:“我本早该消散,却被强留于此,这本是有违天道,复活,更是大不逆,复活乃逆天,一定会有相应的代价。”
白梨似乎知道,她的复活,是由许多罪孽堆砌,眼中有不忍,不忍让他人因她遭受磨难,还有,还有心疼,心疼谁呢?
“虽然冒昧,但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毕竟,我也被你们的事……”,烦了很久。
既然白梨就在眼前,她想干脆问清楚,当年,她喜欢的到底是雪勒还是白发师尊?最后,她又为何心死至此,甘愿魂飞魄散,化为养料。
白梨一愣,她没有想到洛岁安竟然会直接问了出来,一般人不应该委婉一些吗?
“当年,一切的一切,都怪我,我不应该不听师尊的劝诫,去了神魔战场,更不应该,将他捡了回来。”白梨面有苦色,将一切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
洛岁安看不下去:“这哪里是你的错,后来雪勒长歪,那是他的问题,你好心救人,哪里有错。”
也许,白梨是在想,如果她不救雪勒,后来世间的浩劫磨难也不会有,那些无辜之人,也不会死。
白梨:“是啊,救他一人,害了无数的人。”
洛岁安和她讲不通,索性不再劝说,白梨最后的决绝,可能这一想法,也是其中一个重大的原因吧。
“当初看他孤身一人,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我就将他带了回去,起初,他很乖的,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弟弟。”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修炼,一起在屋顶上看日出,看漫天星辰。”
洛岁安觉得,这不挺好的,画风挺美好,后来怎么就成了那样?
“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陪着我,再艰苦的历练,他都会陪我走完,遇到危险,他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说到这里,白梨可能自己也没有发觉,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浅笑。
洛岁安知道,白梨这个样子,是提到心上人的满足,是想起美好回忆的幸福,她是喜欢雪勒的吗?
也是,白梨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师尊对她,是长辈的关爱,是长者的教导,而雪勒,一个事事为她考虑,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不动心,很难吧。
“你喜欢他?”洛岁安问出了她的猜想。
白梨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妥协:“是啊,我喜欢他。”
洛岁安:“那为何,后来……”
白梨:“为何呢?我也想知道。”
白梨又重新变得落寞,洛岁安忙道:“你继续”
白梨:“我喜欢上他了,可是,师尊从小教导我,我们修炼之人,不应该有情爱牵绊,如果让师尊知道了,他一定会被赶出仙山的,况且,他,他还叫我阿姊,我怎么能,怎么能喜欢他呢?”
洛岁安好像嗅到了狗血的味道,难道他们其实互相爱慕,却阴差阳错的误会彼此,做出一些互相伤害的事来。
也不至于吧,爱而不宣,也不至于产生什么大的误会,可后来的发展,到底是为何呢?
洛岁安:“所以,你没有告诉他你的心意?”
白梨摇摇头,继续道:“没有,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我怕他会觉得我恶心。”
洛岁安无语,暗恋什么的,真的是太难了,人家雪勒可巴不得你说,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依雪勒的性格,他也应该一样,认为自己觊觎阿姊的行为,会让白梨不耻,只要留在她身边,爱,说与不说,都一样。
如此为双方考虑的二人,后来怎会反目?
白梨:“如果日子就这样下去,也很好,可是,他竟然要盗魔心,我从来不知道,他有那么大的野心,后来,他被发现了,所有人都要处死他。”
白梨的表情开始纠结起来:“我知道,魔族是我们不能触碰的禁忌,更不要说是魔心了,他们的决定,没有错,可是,我的心,私心,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洛岁安:“所以,救了他。”
白梨咬牙道:“是啊,我救了他,这才让他后来有机会去危害人间”。
洛岁安不知道,白梨痛恨的是谁,是雪勒,还是她自己。
白梨:“虽然没有杀他,但师尊废了他的修为,将他逐出仙山,我想,他应该会成为一个普通人,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可事实,永远不会如人所愿。”
洛岁安:“他是如何变成魔神的?”
“我也不知道,他被逐出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再次见到他,他已经是魔神了。”
洛岁安:“屠村之事?”
“哈哈哈”,白梨突然笑了起来,倒也不是有多好笑,而是在自嘲。
“我原本以为,我很幸福,和睦的师长,呵护我的雪勒,可是没想到,都是骗局罢了,他们,都不想让我好过,都不想……”,白梨的眼里带上了泪水,一股悲戚之感。
“一盘好棋,屠村之事,我都真的怀疑我自己了,我从未杀过无辜的凡人,可那一次,那么多人,那么多生命,都葬送在我的手里,我的手里!”白梨的语气有些重,她怨恨吧,恨别人,也恨自己。
洛岁安想宽慰她:“那不是你的意愿,你也是被迫的,并不知情。”
白梨闭上了双眼,蓄积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不知者,不一定无罪,他们的鲜血就在我的手上流淌,我有罪。”